他靜靜地望著莫裏亞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我從未看到這樣的S，他在遙望著遠方，臉色安憩得像在看著一場宿命的結局。
我這時才發現，S從來都是孤獨的。他變成人的模樣，躲在城市的角落，臆想著自己是那個小說中的神探，幫助妖怪們解決麻煩。
他不需要吃喝和睡眠，更沒有人類的煩惱和憂慮，破解那些奇怪的靈異事件，大概就是他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哎呀，你怎麼在哭呢？”貝安妮拉緊韁繩，大概是我的眼淚隨著烈風落到了她的手腕上，她有些不耐煩地埋怨，“真是個孩子。”
我急忙擦幹淚水，記得有人說過，孩子們哭是不需要理由的，可以為了風、為了落花、為了玩具，或者隻是為了哭而哭。
莫裏亞蒂向S走去，他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對手，似乎十分滿意。
“放過Mr華生，他是我的朋友。”S仿佛連頭都抬不起來，虛弱地說。
“好吧，我對人類一向寬容，隻要他以後不再惹我！”莫裏亞蒂的獵槍仍指向S，戒備著這個強大的對手。
“那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是關於《山海經》的。”S抿嘴笑著，即便血仍自他的頭上蜿蜒而下，“就當是你打敗我的獎賞吧，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這麼強大。”
莫裏亞蒂將信將疑地單手拿出了殘書，書頁隨風抖動，任何機關都無所遁形。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裏嗎？”
“說到這個，可是你愚蠢的助理提供的線索。”莫裏亞蒂得意地笑了笑，似乎在為自己的聰明而驕傲。
“不，Mr華生並不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指示的，而你也相信了這條千方百計才得到的地址。”
“難道你不是特意選在昆侖之墟製服混沌嗎？”棕發男人的手有些僵，他手中的書頁不斷發出響動，攪得人心煩意亂。
“我早就製服了混沌啊，否則你以為我會打不過你嗎？”S突然縱身向莫裏亞蒂撲去，“我特意讓Mr華生誘你到這裏，因為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莫裏亞蒂向S開了兩槍，但後者根本無懼死亡，將他撲倒在地。
“我要去幫S！”我望著地上糾纏打鬥的人影，立刻就要下馬。
“沈曜，不要動，這是S拜托我的！”貝安妮卻猛然抱住我，厲聲喊著，“這是S拜托我的，他說要你以後像個普通的人類一樣，好好地生活下去。”
我掙紮著跌下馬，貝安妮跟我一起掉了下來，駮仿佛明白主人的心意般，也橫在了我的麵前。
“黃雀，你知道是誰嗎？”在地動山搖中，S高聲問。
莫裏亞蒂的瞳孔縮小了，顯然陷入了極度的恐慌。
“我的黃雀，來吧！用我們的生命，再次啟動契約之門！”S左手緊緊扣住莫裏亞蒂，右手高高舉向天空。
混沌發出尖厲的嘯聲，仿佛在回應S的呼喚似的，它緩慢地移動著小山似的身軀，於是我看到了這隻恐怖的妖獸身後，畫著一個紅色的咒符！
“是、是它？！”莫裏亞蒂驚恐地叫喊著，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影子。
混沌的嘴完全張開了，大得幾乎能吞掉整個世界，它緩慢而遲鈍地向莫裏亞蒂和S移動過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大。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就像混沌所代表的寓意那樣，它是蒙昧，是模糊，是無法捉摸，是萬物之始。
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筒子樓的小床上，一隻棕色的狸貓正趴在我的手邊，不斷用濕潤的鼻尖碰觸我的胳膊。
春風從微敞的窗戶吹進來，吹響了一本放在窗台上的書，書頁發出沙沙的輕響，像是蠶在吞食著桑葉。
那是完整的《山海經》，它在陽光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就像從未被撕破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