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的有點意思。那些絲線如有生命般在空氣中遊離組合,最終變成了一個殘缺不全的人形,不過粉色最集中的卻是頭部部分。
“看,這就是我一直在說的妖氣。”S不無得意地指著空氣中的粉色人形,“還有我的藥水很不錯吧?你可以看到粉色最集中的地方是在頭部,那位老人一直強調說最近有做夢,證明有具有妖力的東西,在夜晚通過某種方式拜訪過他。所以,我斷定這並非一樁丟狗案那麼簡單。”
我伸出手去抹,那些粉色的霧氣就像絲線般掛在了手指上,有一種黏膩冰冷的感覺,仿佛凝結的軟蟲的唾液。
“好吧,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呢?”這似乎是個有趣的把戲,我決定暫時不拆穿他。
“去找最近一周所有的新聞。”S理了理亂蓬蓬的頭發。
“要去報刊亭買八卦周刊嗎?”這個範圍太大了,現在的社會,連女明星懷孕都能上頭條。
“最好是有連續性的事件。”S顯然打算出門了,這是我認識他以來,第一次看他跨出這個宛如妖怪洞穴的家,“對了,能利用互聯網。不過家裏的寬帶欠費,已經斷網兩天了,你可以去學校附近的網吧試試。”
“好的。”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拿起筆記本,認真地記下了BOSS的話。
“Mr華生,別忘了寫日誌啊。就像我的祖輩一樣,我們的傳奇還需要你的日誌來傳誦呢!”他十分認真地看著我,那期盼的眼神讓我想笑都笑不出來。
“好吧,S先生,那本篇日誌的名字叫什麼?”我把這個離奇的建議當破皮球一樣踢給他。
“就叫《巴斯克威爾的獵犬》吧!”他說完這句話後,就像一隻黑貓般走下了陰暗的樓梯,腳步輕捷得活像是哈利波特中那位不能提到名字的人。
當天下午,我坐在兩塊錢一小時的破舊網吧裏,寫下了日誌中的頭兩個字:狗屎!
3
我就像所有沉迷於網絡遊戲的年輕人一樣,一邊吃著泡麵,一邊在網上搜索著新聞。唯一不同的是,人家是在充英雄泡美眉,而我卻是在為精神病患者服務。
一周以來,發生的新聞很多。有明星們連續結婚和連續離婚的緋聞;有醫院和患者連續糾紛,你給我一手術刀,我報以一砍刀的血腥新聞;還有小學生連續食物中毒的事件。
我仿佛被一串又一串的信息鏈條束縛住,腦筋連半分都前進不得,幹脆認真地把所有有可能的新聞都拷貝到word文檔裏。
就在我努力用功時,有幾個同係的學生走進來。他們很驚異會在這種花錢的地方看到我,眼睛瞪得活像煮蛋。
“你是沈曜嗎?”其中一個貌似還是班長,由於我一直奔波於打工中,缺課太多,對他的印象不太深刻。
“是啊,好久不見。”我指了指網頁,“我在做社會調查,正在找最近一周發生的連續新聞。”
“真是很辛苦啊。”班長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不過最拉風的你好像沒有搜到啊。”
“是什麼?”我每天沉浸在與S的奇思異想搏鬥中,真的已經脫離世界好久了。
“前幾天有一輛出租車撞倒了咱們學校的東門,這樣的大事你不知道嗎?”他們都很詫異。
事實上,我連學校的大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是很清楚。
“這並不是連續新聞吧?”我提出了疑問。
“可是那個司機睡著了才發生這起事故的。”一個高瘦的男生神秘兮兮地說,“這已經是第15起司機睡著的事件了。我表哥是交警隊事故科的,是他告訴我的。但是因為車禍每天都有發生,所有並沒有見諸報端。”
這真的有些奇怪,我拜托那名男生去跟他交警隊的表哥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到更詳細的資料。
在聽他們繪聲繪色地說完時,我突然覺得,目前所做的工作也許真的如S所說,具有重大意義。
空氣中似乎有粉紅色的迷霧蕩漾,將我的前途籠罩在蛛網之中。
當晚S很晚才回家,他的眼睛亮得似夜半偷油的老鼠,連半分疲憊都沒有。我從被窩裏爬起來,盡職地給他下麵條。
他又換上了那件破得像篩子的睡衣,坐在客廳喝麥當勞的咖啡。可憐的紙杯已經有些磨損,一看就是續杯了無數次的。
“怎麼樣?有沒有收獲?”我遞上加了一個蛋的麵,不要問我為什麼每天吃蛋,現今的物價,我們也隻能吃得起蛋了。
S擺出他慣用的深沉姿勢,不過頭上的亂發出賣了他,那接近超級賽亞人的造型,一看就是鑽過某些狹窄的洞穴。
“空曠的場地,狗喜歡流連的地方,而且還能集結到大量的怨念。”他一邊如吸塵器般“呼嚕呼嚕”地吃麵,一邊深沉如故,“所以我找到附近的紫竹公園去了,但是範圍太大,我一個人根本搜索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