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麵聲響,窩棚走出一位不到四十的婦人,皮膚粗糙黝黑,頭發隻是簡單的盤著,兩邊夾雜著不少白發,一看就是常年在日頭下勞作,不知道的還以為五六十歲呢。

春芽娘的本家姓周,周氏用破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手。

“是三妹吧,這幾日怎不來娘這裏,你哥又欺負你了吧,唉,這個不省心的……”

周氏嘮叨著走了過來,此時天色漸暗,她眯著渾濁的眼睛努力看向幾人。

“三妹,她們是誰啊?”

“娘,我是二妹啊!”春芽看她娘弓著腰,比她走時明顯蒼老了許多,忍不住哽咽道。

“二妹!”周氏手裏的破毛巾掉到了地上,瞪著眼睛仔細看,“真是二妹,我的孩兒啊,娘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二妹啊,是娘對不住你……”

周氏這時又激動又愧疚,春芽上前扶住她。

對於這個娘,她的感覺相當複雜,她娘天性懦弱,家裏她爹說一不二,重男輕女更是刻在骨子裏。

春芽心疼她娘一輩子窩窩囊囊,又恨賣她的時候,娘隻知道哭,卻沒有說一句阻攔的話,隻想著她哥,隻要她哥好,似乎他們什麼都可以放棄。

可現在又怎樣,慈母多敗兒,現在還不是人家把他們給趕了出來。

“娘,別哭了,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春香。”春芽看向趙端,“這是我娘。”

趙端禮貌問候,“嬸子您好。”

“好,好,快進屋,哎,棚子太小了,怠慢客人了。”

“我和春芽情同手足,嬸子您別客氣。”

趙端隨著春芽來到棚子裏,棚子是往年稻草搭建的,兩個人在裏麵還好,一下子進去四個人就顯得逼仄擁擠了。

“娘,我爹呢?”春芽給趙端拿了個小馬紮。

“地裏過幾天就收稻子了,你爹要在地裏看護著,防止動物禍害稻子,這也快回來吃飯了。”

“娘,哥太不是東西了,把三妹趕出家餓了好幾天,若不是我回來發現,說不定就出什麼意外呢,好好的房子你和爹不住,被趕到這裏來,你們……唉!”

畢竟是親娘,春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

“三妹,你怎麼不回這裏,你要是出了意外,娘上哪兒找你去!”周氏又氣又急。

“狗剩路上堵我,不讓我告狀!”三妹嚼著牛肉幹委屈道。

“娘,剛才我去哥家了,明天我便去找裏正,讓他老人家評評理,事情總得有個解決,當年大姐出嫁給的彩禮,和賣我的銀錢,就為了找一個那樣的嫂子嗎?這兩年我往家寄的錢,本想讓三妹和你們過得好一些,但娘你看看現在!”

春芽的話說得周氏一聲不知,自知理虧的她隻能不停搓手,想要拿些東西招待客人,卻發現家裏實在沒有啥。

最後憋出一句話,“看吧,等你爹回來看吧。”

春芽也知和娘說了也白說,最後還是要他爹拿主意,這棚子太小了,招呼趙端來到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