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長江逆流而上,扼腕赤壁滄桑,留戀洞庭湖色。長江流域、江南一帶盡富庶之地,縱然朝中誹言四起,邊境金戈鐵馬,這裏卻如世外桃源,安定依然盛世。
但夜觀星象、掐指算來,隱隱不安,鍾彥雖還未達到知天知命的境界,但也懂得觀星卜象之術,何況師付之言尤在耳,“盛世之下亂世漸行”。越接近京城,這種感覺越是強烈。
白雪紛紛,荊州城已是一片白色天國,掩埋了曾經的戰火硝煙,血泊淚河。也許是下雪的原因,百姓起來的格外晚,店鋪都還沒有開門,街上行人很少,路上串串腳印。好安祥的感覺,鍾彥剛從長江渡口進城來,不覺放慢了腳步。
前麵有主仆二女,也在觀這雪景。紙傘下,小姐貂裘絨帽,青絲披肩,紅珠耳垂,雖是背影也盡顯高貴。側身打傘的丫環,也是錦衣緞襖,絕非一般官宦人家。鍾彥側身走過,難免多瞧了幾眼。
“咦!小姐你看那好奇怪啊!”身後的聲音,象似在說著自己,鍾彥隱約聽到,沒有理會繼續前行。“這麼大雪,那人沒打傘居然身無積雪?”
身上棉襖還是略顯單薄,身上鍾彥緊了緊身,鑽進了一個開著門的酒肆中。
酒肆剛開門不久,鍾彥成了第一個客人。煮了一壺女兒紅,獨自飲起,暖身驅寒。
馬上進來第二個客人,與鍾彥臨桌坐下。“小姐我們也來壺女兒紅吧?”丫環自是看到了桌旁這個奇怪的人。
“恩,多加幾顆酸梅。”那小姐輕道。
“小姐你說永王爺現在該在哪啊?”丫環這一問,小姐眉頭一蹙,瞥了她一眼,似乎很不高興。丫環伸了下舌頭,“我隻想永王爺好久沒來看你了。”
“男人的事,女人別管就是了,這事更與你這丫頭無關。”小姐已覺話多了,抿了口酒自不言語。
“在下倒是知道點永王爺的形蹤。”這鍾彥倒多起事來。
“哦?!”小姐有點吃驚,卻不再多說。
“在下沿長江逆流而上,倒是所到之處略聽到關於永王爺的消息,冒眛問下,不知小姐是永王爺何人?”
“我們家小姐說出來你可別嚇著啊!當今李宰輔家掌上明珠、永王爺的未婚妻。你把知道的說來小姐聽聽就是了。”丫環盛氣淩人之勢。
“如意別無禮!這位公子見笑了。”
“原來是李小姐,真是失敬。”此女身份不凡,居然會是奸相之女?肯定了解朝中之事,我何不探些消息?鍾彥如此算計著。“早聞永王爺勤於朝政,為國效忠,這一路走來,倒所聞甚多。一個多月前聽說到了金陵,前些天據說到了嶽陽。有可能不幾日會來此處。”
“多謝這位公子相告,未知公知尊姓大名啊?”李小姐倒是不失禮數。
“區區鍾彥。”
“鍾彥?鍾大俠?似曾聽些人談起過?”李小姐沉吟了下。
這李小姐既為宰輔之女當在京城,可為何在此出現?
鍾彥初來乍道,自然不知。其實,荊州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地理位置重要,是江南入京入蜀之要道,也是長江航道重鎮。許多官員都在此任過職,或設了別院行館。這李林甫之女也就是李雨菲,就是住在李家別院,據聞其母對李林甫之惡行甚為不滿,故攜女長居於此,直到兩年前過世,而李雨菲堅持要在此為母守孝三年,故一直未回京。其中細節,倒不是外人所知曉了。
街上雪花兒還在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鍾彥?難道就是陳守備前日提起,在長江一帶行俠仗義的鍾大俠?”李雨菲一直在思索著,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李家別院
問口停著幾輛馬車,甚是豪華。此處非常寧靜,卻離大馬路隻一個拐彎處而已,門前也寬得很。
雖說李雨菲在此隻是敬孝道,但人家畢竟是官居一品的當朝宰輔之女,平日拜訪之人特別多,偏這李雨菲也不忌諱,官場的商場的江湖的,來者都是客,都熱情款待。今天同樣,裏麵也是高朋滿座,刺史、都尉、參軍、守備似乎荊州城軍政要員全聚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