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聽“刺啦”“嗆啷”兩聲,一個尖利的女聲便罵了起來:“哎呦!哪個殺千刀的扔劍刮破了老娘的裙子,趕緊滾出來!”我暗道不好,趕忙衝了出去。
我一看,原來是對門的張寡婦,模樣一般,兩頰生著些白麻子。她站在台階上,叉著腰,兀自高聲罵著。
我一慌,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噓!”
接著我看她沒什麼反映,便鬆開了手,她呆了一會,突然尖聲叫道:“啊——非禮啦!”
人群,仿佛從地底下鑽了出來。
人們再也顧不得這裏的髒亂,擠滿了整條街,有些人甚至赤著足,踩在了水溝裏,腳下一片濕滑,街上像個蒸籠,人們的汗水浸透了衣衫,使這條街臭的像豬圈,又像充滿汗騷味的馬廄。
據說,當時鎮上所有人都來了。
終於,盛大的集會驚動了官府,官府的金鑼敲響,人們才像水一樣從巷子裏溢了出去。據說,縣令聽到此事,激動地一口參茶都噴了出去。
我慌忙要走,才發現周圍的人把我緊緊包裹住了,正如一個監獄!人們好像都在衝我怪笑,露出了野獸般的牙齒,一望去,店裏也擠滿了人,有些人甚至踩在了陸彥全的屍身上,血口湧出暗紅的,腥臭的血沫,那些人也在怪笑著!
終於,官差到了,人群散了。泥濘的路已布滿千千萬萬人的腳印,一行官差皺了皺眉,終究是神氣地走了進來,隻有為首的捕頭一人是騎著馬的,他瞟了瞟胡寡婦和死屍,用一種正直而嚴肅的口氣問道:“姓名?”
“秋沁軒。”
“性別。”
“……男。”
“作案經過。”
我剛想辯解,胡寡婦便搶著道:“大人!你可要為民婦做主啊!”說罷,也不顧地上的泥濘跪下,抱住了捕頭的大腿。
捕頭很厭惡的瞧了寡婦一眼,又道:“那死屍呢?”
無人答話。
這時,捕快捧著兩把劍走了過來,捕頭隻瞧了那斷劍一眼,便失色道:“那…那是陸…陸公子的劍,死…陸少爺去世了。”
也難怪,陸家莊是方圓百裏最有權勢的人家,就算縣令也畏他三分。
“好了,你這淫賊,給你一個辯解的權利。”他的聲音正直而嚴肅。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果然,周圍人聽說死的是陸彥全,紛紛說出了“本案的真相”。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所以捕頭斷了案:一起謀殺案,一起強奸案。
“唔…秋沁軒見財起意,謀害陸彥全,奪其寶劍,但陸彥全寧死不從,自毀寶劍,這時,恰逢張寡婦經過,秋沁軒做賊心虛,便飛劍殺人……”
“哦,老大,這廝既會飛劍殺人,莫不是我們通緝已久的“飛劍蜂”花羽蝶。”
“恩,不錯,但這小子色心未改,一見張寡婦容貌俏麗,便欲先奸後殺,就未將其殺害。”捕頭目中滿是讚賞之意。
張寡婦摸著自己臉上的白麻子,向捕頭送去了秋波。
“但那張寡婦是個眾所周知的婊子,那淫賊為何不去招妓?”另一個小捕快心直口快,忍不住道。
張寡婦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捕頭麵容冷峻,嗬斥道:“你怎可空汙良家女子清白,幾年來,張寡婦一直恪守婦道,怎可與那種汙穢的女子相比!”
張寡婦委屈的哭昏了過去。
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從此,陋巷前建了一座貞節牌坊,陋巷也改叫貞潔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