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轉而問道:“對了,我的家人呢?他們還有活著的嗎?”
提起這事,蘇小暖不由得悲從中來。
“我那天買完食物回來時,房子已經被炸成了平地……”
“終究還是遇難了。”
向天笑最後的一絲希望隨之破滅。
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蘇小暖——雖然她隻是自己家的下人,但此刻卻更像是唯一的親人。
“既然你幸存了下來,那就好好活著。”
向天笑用命令的語氣交代道:“像剛才那種想替我去死的蠢事,以後不許再做了,知道嗎?”
“知道了。”
蘇小暖低了低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其實她一直都覺得,能為少爺付出生命,那是自己的榮幸。
因為她是個流浪的孤兒,如果十年前不是向天笑救了她,並且將她留在了向家,她早就凍死在了那個凜冽的冬夜。
哪有福報被向家善待了這麼多年,而且一直活到現在?
所以她記向天笑、記向家的恩情一輩子。
“少爺,那……”
像是怕向天笑嫌棄自己是個累贅似的,蘇小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以後還可以跟著你嗎?”
“你說呢?”
向天笑反問,但嘴角卻是掛著笑意。
“謝謝少爺!”
蘇小暖感激不已,眼眶裏都泛起了淚花。
“行了,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向天笑有些“嫌棄”道。
“……嗯嗯!”
蘇小暖用力地點了點頭,趕緊擦了擦眼角。
隨即對向天笑說道:“對了,少爺,我給老爺和夫人立了碑,你要去看看嗎?”
“走,帶我去看看。”
在蘇小暖的帶領下,向天笑朝著瑩山的方向走去。
瑩山坐落在青州的西麵,是整個青州境內最大的一條山脈,南北縱橫三百公裏,共有十九座山峰組成。
整個青州城就建立在瑩山之下,背靠著瑩山,麵朝著東方那浩渺無垠的汐海。
倆人沿著破敗不堪的瑩山大道走了七八分鍾,蘇小暖就帶著向天笑拐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徑。
往小徑內走了百來米,向天笑就在一棵宛如篷蓋般的大樹下看到了父母的墓碑。
那是一口合葬墓。
“老爺和夫人向來感情很好。”
蘇小暖開口,這也是她沒有將向天笑的父母分開葬的原因。
“辛苦你了。”
向天笑自然知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獨自一人幫自己料理家人的後事,肯定吃了不少苦。
“都是我應該做的,也不覺得辛苦。”
能被少爺關心,蘇小暖不由得心裏一暖。
“少爺,給。”
她將一捧野菊花遞給向天笑。
那是她剛才過來時,一路上從路邊采摘的,一支支合並在一起,紮成了一捧。
向天笑接過菊花,跪著放到了父母的墓前,悲緒再次湧上心頭——尤其是看到父母墓碑旁那兩個小土包時。
他知道,那是夭亡弟弟和妹妹。
他們還那麼小,以至於按照習俗,都還沒有資格立碑。
幾分鍾後,
就在向天笑悼念完家人,起身準備離開時,天空下起了雨。
雨水從大樹的枝葉間滑落,滴在墓碑上,竟然染黑了碑上的刻字。
剛開始向天笑還並沒有在意,以為隻是雨水把枝葉上的髒汙帶了下來。
“少爺,你看。”
蘇小暖忽然指著大樹之外驚訝出聲。
向天笑抬頭往外望去,才發現外麵已經是黑蒙蒙的一片。
無數黑色的雨點從天空墜落下來,拉成了一條條密密麻麻的黑色雨線。
落在樹上、花上、草上和地上之後,都是烏黑烏黑的一大片。
那場麵看著頗為詭異,而且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