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雙拳已是沾滿了模糊的血肉,早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那些雪狼的。
一直沒有動作的雪狼王短促地叫了幾聲。
剩餘的狼群還有四十多匹,分出了約莫三十匹,布成一個大大的半圓,將飛沙圍在中間。其餘十幾匹則散開在鴞蔓等幾人周圍。
“你……有種就衝我來!”飛沙向雪狼王高呼。
雪狼王卻沒有理會飛沙的挑釁,一步步向鴞蔓進逼。
飛沙咆哮一聲,雙眼通紅,用盡最後的力氣縱身躍起,向狼王衝去。
可他身形剛動,就有兩匹大狼從左右撲來,將他撲倒在地,尖利的牙齒隻在他喉嚨附近搖晃,卻並不咬下去,一滴滴腥臭的口水從狼嘴中滴下來,滴在了飛沙的臉上。四隻前爪緊緊扣著他的雙臂,爪尖已經刺破了皮膚,卻沒能割裂他的肌肉。
狼王走到鴞蔓麵前,伸出一隻前掌一撥弄,便將跪坐在地上還在嘔血不止的鴞蔓撥了個跟頭,露出被她遮擋在身後的小貔貅小花。
若說體型,小花現在也比這狼王小不了太多,但它畢竟隻是一隻還沒學到捕獵技能的幼獸,而且又曾目睹自己母親被眾狼襲擊,骨子裏早對雪狼害怕到死,哪裏還能產生反抗之心?
小花隻敢縮成一團,嚶嚶地尖叫著。
鴞蔓用力爬過來,一把抱住小花,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狼王麵前。
狼王又是一爪子,鴞蔓再次摔倒在旁邊,肩膀上多了幾條深深的爪痕,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這次她無論如何再也無法爬起來。
“啊!啊!啊!”飛沙大喊著,雙眼流出血淚。
“燒……燒……燒……燒吧!”飛沙大吼一聲,所有肌肉一起按照裂肌式的運動方式顫抖著,對全身上下二百零六塊骨頭同時“按摩”起來。
劇烈的疼痛刺激著大腦,掩蓋住了身體的疲累感,將他體內所有還能動用的潛在力量都激發了出來。飛沙蹭地躍起,身體重重地撞在壓製著他的兩條雪狼身上,將那兩條雪狼撞得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著飛出幾丈遠,才跌落地麵,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飛沙雙目通紅,一步一步向狼王走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本來流淌的血,都已經變成焦碳一樣,傷口中往外冒著熱氣,整個人好像在燃燒一樣。
眾雪狼看著火人一樣的飛沙,感覺到了一陣可怕的殺氣,嗚嗚吼叫著,作勢欲撲,卻又沒有一匹敢真正上前。
“這小子……這是在燃燒自己的命啊……”女人頭歎道,“可惜……”
女人頭看著狼王,牙齒咬得咯嘣響,恨不得自己撲出來一口咬死它。若是正常時候,這等低級野獸,在她麵前連一根手指都比不上,此時卻隻能看著對方耀武揚威。
男人頭閉目凝神,卻怎麼也聚集不起足夠的能量再發出一記腦髓鑽。
狼王將爪子搭在小花脖子上,一把把它翻了個四腳朝天。
小花腿腳亂蹬亂踢,一腳正踹在狼王下巴上,將他踹了個趔趄。
狼王大怒,狠狠一爪抓下,將小花前腿抓掉了一塊皮毛。
小花吃痛,放聲大哭起來。
狼王聽見背後的聲響,舍了小貔貅,轉過身冷冷看著飛沙。
飛沙走到狼王麵前,用力舉起一隻拳頭,狠狠向下砸去。
狼王隻略一側身,便躲過了這隻有力量沒有準頭的一拳,將頸子一側,一口叼住了飛沙的手腕,脖子一扭便將飛沙摔倒在地。
飛沙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蹬著地麵,把身體擋在了小花前麵。
“要傷害我的家人……便先殺了我……”他曾經錯失了一次說這句話的機會,今天終於說了出來。
狼王咧開大嘴,露出刀鋒般的牙齒。
看著近在咫尺的狼吻,飛沙心中卻突然平靜了下來。或許這才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像自己這等背叛了家人的罪人,最適合的就是悄沒聲地死在渺無人煙的荒野,成為野狼的食物,不會有人知道,不會有人在意,不會有人關心……
除了在倒在身旁用含淚的雙眼看著自己的鴞蔓,以及身後的小花。
飛沙伸長手臂,手指與鴞蔓努力伸出來的手指緊緊扣在了一起。
小花抱著飛沙的脖子,發出淒厲的嚎叫。
嚎叫聲傳入山林,在遠處激起一陣陣回音。
回音在樹林中震蕩著,越來越響。
回音怎麼可能越來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