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三月初春。

陽城天氣依舊寒冷,從綠皮火車上下來,進入到沒有任何遮擋的火車站台,夏柚嘴裏呼出的哈氣立刻變成白煙。

“好冷,好冷,這邊怎麼這麼冷?”夏銀菊被外邊的風一吹,立馬打了個哆嗦,雙腳立刻跺了起來。

夏柚見她拿著行李的手已經被凍得紅僵,伸手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下,繞在夏銀菊脖子上。

她在火車上時就把行李裏的厚衣服都穿上了,還穿了兩層厚的褲子,下了車被冷風一吹,雖也感到刺骨,但還能忍受。

戴上了暖和的圍巾,夏銀菊抖得也沒那麼厲害了。

夏柚讓她把行李放在地上,就地打開包裹,從裏麵找出一件厚衣服,遞給夏銀菊:“先穿上吧,別凍壞了。”

說著幫夏銀菊套上毛衣,又找出厚褲子,讓她穿上。

原本夏銀菊還有點不好意思,擔心別人看笑話,等看到同下車的人都是原地找衣服套在外麵,也沒那麼拘束了。

“剛才在車上,我就應該聽你的勸,先把衣服套上,誰能想到上車下車完全不一樣的天氣,不過閨女,你咋知道會變冷的。”

其實早在火車進入到關外地區的時,溫度就降下來了,隻是車廂裏擠滿了人,人多暖和,加上就快抵達目的地,許多人沒注意到這點。

剛開始夏柚也沒有注意,隻是上一世當社畜時,她經常跑來陽城出差,一年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陽城跑項目,對陽城的天氣早就熟悉了。

當然,夏柚不可能這樣告訴夏銀菊,“我也是接開水的時候聽到別人說的,媽,你知道的,比起熱我更怕冷。”

原主小時候曾經大冬天穿著單衣被親生父親丟到院子外睡了一夜,所以這具身體確實比較怕冷,這麼說後,夏銀菊果然沒再問什麼。

穿好衣服,母女倆往火車站門口方向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叫住,夏柚見到夏銀菊激動的神情,就猜出來人是誰了。

在對方打量的目光望過來時,主動笑著打招呼:“舅媽,好久不見。”

常永莉看到外甥女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麵上閃過一絲驚訝,老家的人不是說夏柚性子靦腆懦弱,不敢和生人說話的嗎?

她拉著夏柚的手,恰到好處地浮現出心疼:“你就是夏柚吧,難為你經曆了那些事,還出落得那麼漂亮,真是難得。”

夏柚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乖巧的弧度:“舅媽我沒事,不用擔心。”

原主的原身家庭不好,生父濫賭又家暴,對母女倆非打即罵,有一次母女倆差點被拳頭打死,好在夏家人強硬,那一次後,逼著兩人離婚。

怕生父把原主搶回去接著虐待,原主外公做主,讓夏柚改了姓,後麵又費盡心思重新給夏銀菊找了門親事。

繼父是個老實人,帶著個比夏柚小三歲的兒子,最重要的是生得高大,有一身蠻力,可以保護她們母女。

十多年過去,生父確實沒敢找過來,聽說賭錢欠債不還,被人打瘸了腳。

再次出現,就是他上門將原主討回去賣給三四十歲的債主做繼老婆。

他是原主的親生父親,老家的規矩是,離婚後女人可以走,但孩子不能帶走。

眼看事情僵持不下,原主傷心難過之下,跳了隊裏的河。

等夏柚落水狗似地爬上來,正好碰上凶神惡煞來叫囂的親爸,她當時都沒怎麼猶豫,直接拿著大板磚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