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黃葉感到自己的手有點酸。
“黎平章!”於麗終於慢吞吞地吐出了這三個字。
“緣由天定。”
“你喜歡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黃葉有點堅持不住,她恨自己太沉不住氣了,但她對自己這種沉不住氣毫無辦法。這句略帶怒氣的話暴露了心裏的慌亂和破綻。
“話既然說到了這兒,”於麗說,“我想也沒必要再打啞謎了,你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什麼你早就知道了?”黃葉問,有點不耐煩,有點惱火,有點沉不住氣,“你知道什麼了?”
“你和他在玩火。”於麗說,“你們太不現實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黃葉說,“你能否說的更明白一些。”
“你和他上床了?!”
“我和誰上床了?”黃葉反問。
“黎平章,你和黎平章上床了!”於麗幾乎是將這些話咬扁了吐出來的。
“就算是,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黃葉說,“你用不著擔心。”
“可你們卻傷害了別人。”於麗說,“你們這樣太不道德了!”
“傷害了誰?”黃葉問,“他妻子嗎?那也該由她來指責我,你是不是有點越權了?”
“你們傷害了——我!”於麗說完最後一個字,竟然喘著氣。
“你?”黃葉看著於麗,於麗的臉上湧現出了一分淒楚。
“我和他共事了十幾年了,”於麗說,“在這十幾年當中,我一直在等著他,我以為他也一直在等我,就象我等他一樣。”於麗的臉色暗下去,“可是,你出現了——你的出現徹底粉碎了我對他一廂情願的幻想。我一天天地觀察你們,你們每一個細微的發展變化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他和你的第一個晚上,我整夜都沒有合眼。你知道嗎?為了那種虛幻的等待,我已經有五年沒和我丈夫上過床了,我一直給他留著那個位置。五年有多少個夜晚啊!黃葉你可以計算一下,這對於一個女人是多麼漫長啊!他值班的時候,在我家的窗前就能看見他辦公室裏的燈光。這麼多年,我從來沒在那束燈光熄滅之前睡過覺。我一直以為他早晚有一天會屬於我,他的燈光,他的夜晚還有他的人。可是你,你把他從我的生活裏,不,從我的幻想裏拉走。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他早晚要走近我,屬於我。是你!”於麗的聲音悲切,“是你把我們的故事中斷了!”
淚水蓋住了於麗的臉。她靠著牆,喘息著,眼裏放射出乞憐的光來。象她這樣一個善於隱藏自己的女人,能說出這些,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也許是為了釋放一下心靈上的負累,也許是為了讓黃葉生出一股歉意,但黃葉顯然不認同。
“你們的故事?你錯了!”黃葉說,“你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從哪裏談得上中斷?愛是單性的,而愛情是雙向的。你對他隻是愛,他根本沒有感應,沒有感應的愛不算愛情,也就是說他根本就不愛你,而我和他——這你都知道——是雙向的。我們的愛是互相的,彼此都能感受到的。你和他十幾年那麼長時間從未發生過什麼,就足以說明你們之間沒有愛情。他的愛就是為我準備的,是為了迎接我的愛準備的!如果因此而傷害了你,那我隻能表示抱歉。”
“如果你不出現,我遲早會讓他愛上我的,這隻是個時間問題。”於麗好象恢複了點自信。
“你以為愛情可以實行持久戰嗎?”黃葉問,“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諺語也適用於男女之間的感情嗎?”
“隻要給我時間,我一定能夠讓他愛我。”於麗說,“所以,我今晚來,是想求你成全我,我要為自己十幾年的等待爭取一個結果,我要他愛我,哪怕隻有一天。”
“我做不到,”黃葉說,“他愛的是我,我沒有辦法讓他不愛我,我也無法左右他的感情。”
“你能!”於麗說,“你可以不愛他,你不是說過愛是雙向的,你不愛他了,你們之間的愛情就不存在了,我就可以代替你去愛他,他也能把對你的愛轉移到我身上來。”
“這太可笑了。我做不到。”黃葉說,“我不會不愛他的,這根本辦不到。”
“你應該考慮一下,”於麗說,“這張卡上有二十萬,你不是想去北方文學院進修嗎?這些可以作為你的學費,和生活費,足足夠了!”
黃葉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不錯,我是缺錢,”黃葉說,“可是我還沒淪落到出賣感情的地步,你把它收起來吧。”她對於麗說,“作為女人,我很理解你,但我也很輕視你,因為你用錢輕視了我。”
“你決定了?”於麗問。
“決定了!”黃葉說。
“不反悔?”
“不反悔!”
“好,”於麗說,“我很欽佩你的骨氣和對愛情的執著。我相信你應該能承受相應出現的麻煩,別讓我失望!”於麗從牙縫裏擠出最後這些話起身要走,在門口她又停住腳步說,“人不能太得意了。”黃葉發現於麗的眼神象一把刀子,帶著一股逼人的的寒氣,刺到了她的臉上,黃葉的身上一陣緊似一陣的冷,她覺得於麗有點瘋狂。盡管她表情從容自若,但內心裏蘊藏著許多難以名狀的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