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輕輕抱起她。再陪我去死一次吧,他在她耳邊說。她不由地摟緊了他,很熱烈的吻住了他。
她感到自己象躺在一個有溫水的池子裏,旁邊還有他。他們被一些清清淡淡的泡沫包圍著。他象一條敏捷的魚又一次遊進了她的身體。他們的身體在水裏起伏著,跳躍著。絞纏著。喊叫著。歡呼著。欺負著。進入著。挺進著!他們遊累了,鬧夠了。停止了。
黃葉沒想到,停筆好長時間的《飛蛾撲火》居然進行的這麼順利,僅僅一個星期,就寫到了第五章,這要在先前起碼得一個月。連她自己也頗感奇怪,但她卻不能遏製自己寫作的衝動,那真象從心裏流淌出來的,跟剛開始那種寫寫停停苦思冥想真是天淵之別。黎平章說是我挖掘了潛藏在你心底裏的那些靈感。黃葉說你這麼說可有根據。他說難道你沒聽說過**尤其是和諧而強烈的**能激發人的潛質?你的理論都是從哪兒得來的?黃葉用手指點著他的額頭,你少臭美吧!
黃葉在她的《飛蛾撲火》中寫道,她對他的渴望就象飛蛾對火焰的那種渴望。明知那是一種毀滅,可她卻願意在黑夜裏,義無返顧地撲向他的懷抱。在茫茫的夜裏,他那火一樣的熱情淹沒了她柔弱的身軀,她感覺自己在融化,他向他噴出火紅的岩漿,她別無選擇,隻有熔化。她就象一隻小小的飛蛾撲進了火的海洋,熔化是她最終的歸宿。人生得意須盡歡,他對她說,生命太脆弱、太短暫,如果我們連眼前的這點都抓不住的話,那也許會遺憾終生的,因為人生有著太多的來不及!他向她放射著他的熱情,他要把她置於死亡的邊緣。你要燒死我嗎?她問。他沒回答,但卻不斷地煽動自己體內的火焰,好讓那烈焰把他周身燒的更熱。我要燒死你,他終於忍不住喊出了聲。他喊著,更猛烈地煽動體內的火焰,那火舌舔著她的身體,她好象受不住燒灼似的掙紮著扭動身體。別動,你還想逃嗎?他糾纏著她,翻動著她。她尖叫著,是幸福還是痛苦?她被他折磨得很痛苦,她又因為他體內灼熱的火焰而幸福。她是矛盾的,焦灼的,困惑的,不知所措的。她哭著求他燃燒得再猛烈些。人生得意須盡歡!他們吟唱著那句詩,在烈焰中發出痛苦的歡叫。
還記得那句詩嗎?他問懷裏的她。
哪句詩?她反問。我放火燒你那時你念的詩。我忘了。她說,你提醒一下。你想讓我再放一次火嗎?他們都笑了,嘴唇碰在了一起。她感覺自己好像落在一叢樹枝上,隨即又被彈起很高,碎片也紛紛飛散而去!接著又開始更急速地下墜,然後又被彈起,又下墜……。反正是要死了,隨它去吧!她心想。那些碎片像一顆顆一閃即逝的流星,迅速地在她眼前飛過。
“明知一切都會成空,為何當初把心徹底的放縱?這是個多變的世界,不如靠住我的肩頭安歇。你為何抖的象風中的落葉,靠緊我!我會安慰你無論白天黑夜!”——黃葉翻來覆去地聽這首歌。這首歌的歌詞寫得很有意境,盡管很模糊,但使人有一種酸澀的感覺。誰會安慰自己白天黑夜?黎平章,他倒是這麼想,但是現實呢?現實沒給他這麼做的自由。這個殘缺的世界,誰得到的更多呢?蘇揚、英若蘭還是自己?他們都守著一份殘缺的愛,悲劇嗎?看從哪個角度去看。隻要是發自內心的意願就無所謂悲劇。
此刻,黃葉特別想念黎平章,象歌裏唱的那樣渴望他的安慰,哪怕隻是一縷溫情的注視,一束燃燒的目光。黃葉不知自己愛這個男人到什麼程度,她已經無法用一句話來描繪清楚。她也想過自己愛他的原因,除了他們之間思想的共鳴外,還有一絲憐惜在裏麵。也許“愛”這種感情本身就很複雜,是人類各種感情的複合。黃葉也是如此,她對他的愛不要求形式的婚姻——盡管他那麼渴望給她一個合法的婚姻——因為這在現實中簡直太奢侈了。太難得以實現了!既然那樣,就幹脆不要。因此她對那天晚上黎平章的良苦用心根本不敢抱半點希望!就當是自己的一個夢吧!她想。就當是來世的一個夢吧。盡管黃葉並不是一個宿命論者,但她絕對相信她和黎平章的這場相遇是命裏注定的,是想逃也逃不掉的。一切都是預先被安排好的。隻要有愛就足夠了!黃葉對自己說。她甚至從未對他說過一個愛字,他也從未對她說過這個字。
他們無須用聲音意義上的這個字來重複蘊含在眼神中靈魂中的這個字。當他們一見到彼此的時候,那個字已經寫在了各自的臉上,隻有他們能夠看到,讀到,領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