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1 / 3)

這天上午,馮師見許文靜查完房,沒有離去的意思,準備象原來一樣,找借口出去回避。沒想到許文靜說:“馮師,咱一塊兒商量個問題,你幫致水出出主意,看究竟怎麼辦好?”馮師一下愣在那裏,心想,除了你倆那個不能公開的秘密,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我一塊兒商量?又一想,可能是由於人家每次留下來,自己都要找理由出去回避的緣故,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故意沒話找話罷了。為了繼續成全人家,就找理由推脫說:“我是個普普通通打工的,能出個啥注意?有什麼事情你倆商量吧,我還要出去辦個事呢。”說著就要出病房。靳致水也很納悶,究竟要商量什麼重要事情,還需要馮師參加?又一想,能讓馮師參加,會有什麼重要事情!所以剛才還緊繃著的神經,很快鬆弛下來,說:“馮師,你倒有啥事情嘛?既然許大夫讓你參加,就不要推辭了!”“水火不留情!”馮師笑著說,“我要出去上洗手間!”許文靜說:“上完洗手間趕快回來,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開始商量。”許文靜這麼一說,馮師不得不認真起來,可能是遇到什麼棘手事情了,不然人家不會這麼一再懇求。心裏說,神怕三敬,人怕三請,既然人家這麼重視自己,再要推辭來推辭去,就有點不近情理了。這才說:“看來這件事情非同小可,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完又坐回原處。許文靜說:“要是一般事情敢勞你這大駕!”這時,靳致水看馮師沒有去洗手間的意思,故意逗他說:“剛才還火急火燎的要去洗手間,怎麼現在就沒有一點去的意思了?”馮師笑著說:“聽口氣,許大夫這事情,不但重要,而且刻不容緩,所以等商量完事情,再去來得及!”靳致水說:“你還是先去洗手間吧,不然不光你自己不舒服,我們也覺著渾身不自在!”馮師說:“你不知道,我們打工的有個習慣,隻要老板說有重要事情,想尿的馬上能止住尿,想拉的很快能憋住屎,這已經成了條件反射!”靳致水笑著說:“別說得那麼邪乎,現在我才看出來,你本來就是謊報軍情!”靳致水這一說,許文靜也知道馮師的意思,臉很快紅到了脖子根。

為了掩蓋這種尷尬,馮師一本正經地說:“不是我說的邪乎,也不是謊報軍情,隻能說你不了解我們打工的難處。我們這個習慣,也是在經曆了不少慘痛教訓之後,不得不養成的。比如,有一次,單位主管要一個員工跟他出差,這個員工去解大手,遲遲不見露麵。主管咋等不來,隻好臨時換成其他員工,結果,臨時換的這個員工回來不久就提了職。還有一次,公司領導召開主管會議,麵對麵舉手表決末位淘汰者。公司領導已經發了話,各位主管大眼瞪小眼,就是沒人發言。正在這個時候,公司領導突然想解手,就離開座位說,你們考慮好,我去趟洗手間,回來抓緊表態。其中有個主管也憋著尿,一直不敢離會場,看領導要去洗手間,心裏暗暗高興,也跟了去。等他倆回來,公司領導說,現在大家趕快發言!主管們用下巴示意領導看他的桌麵。領導這才發現,自己麵前放了一張紙。萬萬沒想到,末位淘汰者寫的是跟他一起上洗手間那位主管的名字。再有一次,主管派一個員工拿著接機牌去機場接客戶,這個員工看到自己接的航班沒有消息,就去了洗手間。誰知道客戶在機場碰到熟人臨時有事,想遲走一會兒,就到機場售票處換了機票提前到達。這個員工解完手,一直舉著接機牌等到航班的旅客走完,也沒見到客戶的影子。等他回到單位給主管複命時,客戶早已坐出租來到單位,正在和主管在飯桌上推杯換盞呢,主管一氣之下解聘了他。你說,在關鍵時刻,我們這些打工的誰還敢去解手!現在,陳老板專門派我來伺候靳致水,靳致水就是我的老板,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得幹什麼。同樣,許大夫是你致水老板的主治大夫,實際上也是你的老板,老板的老板要我商量重要事情,我哪裏還敢隨隨便便去洗手間?”

靳致水說:“我不同意你的說法,也不否認你說的這幾件事情,說的嚴肅了,你不過是強詞奪理罷了。說的浪漫了,你純粹是想用這種方法達到你的目的。實事求是地說,你去洗手間原本是可有可無的。這一點,你否認不了!”馮師笑著說:“好我的致水老板呢,既然心裏這麼明白的,就別打口水官司了,看看許大夫要商量什麼事情吧?”

許文靜這才說:“最近,四川地震災區有一批重傷員要來我院治療,因為病房有限,醫院準備動員省內傷員給四川傷員騰病房。你是想隨著大家夥騰病房呢,還是把你的情況反映給醫院,然後和四川重傷員一起納入重傷員行列,統一治療統一護理。想聽聽你個人的意見。馮師,到底怎麼辦好,你也談談看法。”

靳致水說:“要是這事情,就沒有什麼商量的,我和大家夥一塊兒給四川重傷員騰病房!”馮師說:“許大夫,你對致水老板這做法,究竟是什麼想法?”許文靜說:“我的態度很明確,主要是尊重致水的意願,他想怎麼做我就怎麼配合!”馮師說:“我問你的想法,不是你的態度!”許文靜說:“怎麼都行,各有利弊。給重傷員騰病房,符合致水的意願,又能給醫院減輕負擔,不利的是醫療費用和護理問題要他們親戚承擔。納入重傷員行列,盡管要給醫院增加工作量,但是,可以免除親戚的一切負擔,不理想的就是和致水原來的意思相違背,這就是我的想法。”靳致水說:“我的醫療費不要任何人負擔,縣上能報銷了報銷,不能報銷了,我將來還她們!”馮師說:“這個問題你連想都不要想,人家姊妹幾個能給你掏醫療費,一個是想盡親情的責任,一個是想給國家減輕負擔,壓根就沒有想讓公家報銷。至於歸還醫療費的問題,你純粹是異想天開!實際上,就你那點工資,還要自己吃用,還要養家糊口,牛年馬月才能還上!”許文靜說:“那你的意思是,把致水納入重傷員行列?”馮師說:“如果不來四川重傷員,啥話不說,我還讚成他們原來那麼幹。既然現在有了這個條件,就應該從實際出發,順坡下驢,幹脆歸到重傷員裏邊算了,沒有必要繼續躲躲藏藏。國家已經遭了這麼大的災,多少也不在乎你們這點醫療費!”靳致水說:“我知道國家不在乎這點醫療費,農村人說,搭個驢糞蛋,都會輕一半!雖然這個比喻有點誇張,但折射出裏的深刻道理卻是不容置疑的!我們給國家省下這麼點醫療費確實是微不足道,省了這麼多麻煩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隻要大家在抗震救災中,都能這麼去想,這麼去做,作用就非同小可了。事實上,有那麼多人在這次地震災害中,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慷慨解囊,無私援助,他們為抗震救災作出的巨大貢獻,誰能否認了!不然,光靠國家怎麼行?從這個角度去考慮,你們還有什麼理由反對我這樣做!”馮師說:“你講的道理是對的,但這個道理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質條件之上,象你現在這情況,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吾身顧不了吾身,哪裏還能談得上替國家分憂!隻要不和國家捉迷藏,就算替國家分了大憂了!許大夫,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許文靜笑著說:“你這個說法不對,當然我也承認,要讓致水拿出多少力量抗震救災,的確不現實,但是這並不等於致水就不能為國家分憂。我認為,在當前舉國一致抗震救災的情況下,靳致水和他們親戚,隱姓埋名,不肆張揚,主動開展自幫自救,這是最現實的也是最生動的為國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