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3 / 3)

不是滿月對大姐有意見,黑建設的長相上確實配不上滿月。要不是大姐看上黑建設的大哥在地區電信局當局長,又給他在郊區電信部門安排了工作,才下茬硬整捆綁成夫妻的話,兩人就不可能成一家人。黑建設,姓黑,人也黑,個子敦實,性格耿直。柳滿月在她們五姊妹中,可以說挑著梢子。個頭高挑,人也白淨,濃眉大眼,長得洋氣,電影明星一般。隻可惜操持著賣饃營生,經常和麵粉打交道,成天彌得土兒沫耠。有人遺憾,有人叫好。因為長相出眾,生意比別的饃鋪紅火。時間一長,也有了自己的粉絲。好多粉絲還總結出她那具有代表性的美好瞬間,這就是柳滿月在揉饃的時候優美姿態:頭頂一方折疊的如護士帽般的藍底白花方帕,身著藍底白花的緊身無袖小褂,腰裹一片粉色荷葉圍裙,淺灰色的七分短褲,加上時髦的一腳蹬,特別是那亭亭玉立曲線優美的身軀,隨著兩手揉饃的節奏,很有規律的舞動著。這時候,一個個形美色白酷似工藝品的罐罐饃,從她那舞動的手中源源不斷地跳躍出來,瞬息間,在案板上橫排豎行。

黑建設接受了這個任務,想三下五除二盡快完成時,才意識到這個任務的艱巨性。先是用手機打,咋打打不通。接著又用固定電話打,還是打不通。最後連衛星定位電話都派上了用場,關鍵是對方地處深山,沒辦法聯係。就這,滿月催要結果的電話卻接連不斷。一開始,他故意不接電話,以為很快就會聯係上,何必要現在叫人數落。

誰知道辦法用遍了,還是沒有接通,急得他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這個時候,不得不接通電話任由發落。果不其然,柳滿月狠狠發了一通火。等她冷靜下來,他才說:“我已經把不想的辦法都想了,那你說現在咋辦?”滿月這才說:“我剛才也是心裏著急,亂發脾氣呢,其實我也知道這一陣兒,長途電話不好打。關鍵是大姐嫌二姐不濟事,連個電話都打不通,美美發了一通脾氣。二姐有氣沒地方出,又把我狠狠數落了一番。四姐不但不替我說話,還火上澆油,說我該省的時候不省,不該省的時候摳門得很,連個電話也舍不得讓你打。現在啥話別說了,你就看在一家大小和三姐在老家的份上,能不能給大哥說說,讓縣上電信局安排個人,開上車專門到老家去看看情況,花錢多少我一包袱包了怎麼樣?”黑建設說:“隻要你下命令,我肯定執行嘛,還說費用幹啥,你出我出有什麼區別?再說了,大哥本來就對你家支持咱倆的婚事很有好感,要知道這是三姐的事,肯定比誰都著急!”

春月餐館門前,喝茶的,諞閑的,就餐的,特別是不時響起的地震報道的片頭曲,憾人魂魄,催人奮起,電視畫麵把圍觀群眾和前線救災軍民緊緊聯係在一起。

宋仁厚高聲把正在關心抗震救災的春月喊過去,指著服務員拿來的禮物劈頭蓋腦說:“八字還沒見一撇呢,收人家禮物幹啥?”春月說:“看你說的那是啥話,有理不打笑臉人,人家把禮物拿來了,我好意思讓拿回去!”宋仁厚說:“我的意思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咱不能拿冬月的終身大事當兒戲!”春月說:“你看我是不是拿姊妹們終身大事當兒戲的人,滿月不是我,能跟上拿高工資的女婿?冬月不是我,能有四室一廳的房子和城市戶口?夏月不是我,能有那麼大的產業?就是秋月不聽我的話,說啥不當城裏人,想著法子要往農村嫁,結果窮得揭不開鍋不說,眼看臨產了還要讓人操這麼大的心!”宋仁厚說:“你說起自己來功勞大得很,其實除了秋月,人家哪一個不埋怨你?現在一定要吸取教訓,不能光看錢,看家當,看權勢,關鍵是要看道德品質呢!人家自己的事情,盡量讓人家自己作主,不要動不動就搞包辦代替!”

春月看說不過宋仁厚,一下急了,說:“表麵上看,你倒象個正人君子,實際上你心裏打得啥鬼主意,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還不是嫌我管了她們,花了你的吃了你的。實話告訴你,宋家現在這家當,是我柳春月一手創的,不是你先人留的。要按你宋仁厚的弄法,我吃了上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裏!所以,我為柳家花多花少,沒有你放的屁!”宋仁厚笑著說:“我跟你說理呢,你要推踅車子呢,我有啥辦法。那我問你,幾個姊妹的大小事情,我操過心沒有,跑過腿沒有,花多花少我擋過沒有,你多虧遇上了我這瓜老實,要是多少有點心眼的,能讓你說了算才日出鬼呢!你剛才說我有我的鬼主意,這話沒說錯,我確實有私心,我一方麵是為這個家著想,娃娃要上學要成家,咱們要養老要住房,哪一樣少了錢能行?一方麵是心疼你,忙忙活活一輩子,力沒少出,錢沒少花,到頭來落了一身的病,落了一堆的不是。啥事要順其自然,不能強人所難。人常說,弓硬了傷弦,人硬了傷錢。錢花多花少我都不說啥,我就害怕你再為冬月的事,要再象秋月那次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把我和孩子閃到半路上,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咋辦!”宋仁厚這一番話打動了春月,但是她有個怪脾氣,不管心裏怎麼想,嘴上始終不會認賬。所以她說:“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地震這麼厲害的,也沒說讓把茶水供上,把飯做快點,老呆在屋裏鑽這牛角尖有啥意思!”

春月這麼一說,宋仁厚才出餐館去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