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色深沉(第二節)(1 / 3)

仿佛是天長地久一般,天地間除了風過林梢引起的沙沙聲外,安靜得如處洪荒。楊布睜開眼,眼前一片燦爛,強烈的光線讓他雙眼幾乎睜不開,和煦的風帶著微涼的氣息吹在他裸露的背上如絲綢滑過——他秋後掉入天坑,至今日重見天日,竟已是來年春末!楊布心情一鬆,這才發覺由於緊張手腳早已僵硬,再抓不住石柱,直挺挺摔將下來。

楊布手腳朝天,以極其可笑的姿勢躺在地上,仿如夢中。好半晌,楊布終於明白過來,起身扯掉身上殘破獸皮、布料,這才發現所餘已不足以弊體,便采些樹葉用布條綴成兩片搭在身上,腰間胡亂綁了條山藤。看著自己一身可笑裝扮,楊布放聲大笑,尋路翻山而出。

終於脫困,楊布心中歡喜,這一路腳步輕盈,春guang明媚自不消說了。上了黑鬆嶺,取出藏匿的鐵胎弓,楊布想起前事,惦記家中父母小妹,更是加緊腳步下山回家。

將至山腳,楊布省起就自己這身打扮,不被當作瘋子才怪。想了一下,終究不好意思就此大搖大擺到大路上走,隻得沿路在山林中穿行。他若見著有行人,便盡量隱了身形;無人時,甩開長腿大步前行。這般走走停停,楊布卻是越走越是興奮。那日被福安堂人馬追殺逃上黑鬆嶺,也是這般披荊斬棘的,卻是吃力許多,哪裏似今日閑庭信步?楊布暗自琢磨,莫非是天坑數月與那怪獸爭鬥竟有如此效果?

他卻不知,這數月來雖然氣力有所增長,但最重要的卻是他將當日張若誠所授的呼吸功法融於自身各式運動之中,再加上與怪獸爭鬥過程所體會的那些對身體控製經驗。同樣的翻山越嶺,他於不自覺之間已能控製體力消耗至最節省狀態,自然步履輕鬆。

楊布一時興起,竟不顧忌隱藏身形,雖在樹木稠密,遍地荊棘之處竟然越走越快。有行人看時,隻見一個長綠條物頂著一隻黑首飛奔。第二日便傳黑鬆嶺間出現山魈木怪雲雲。

楊布跑得興奮,不曾注意前麵山路轉彎,他一步邁出站在路中,險險撞上一隻經過的青驢。那驢子馱著主人正優哉遊哉地沐浴於春風中,突然眼前蹦出這麼個綠油油的大家夥來,立即便受了驚,半立而起就向楊布踏來。驢上之人毫無防備,被它掀也下來,隻是他反應快捷,伸手在驢臀一按,人便輕飄飄躍在空中,身法竟是曼妙難言。那人躍在空中,已看見自己的驢子兩隻前蹄被那人形怪物抓在手裏,嚇得那驢子“噅噅”直叫喚。那人見楊布奇形怪狀,心中又驚又怒,對楊布喝道:“喂,你是什麼東西?”

楊布放下驢子兩隻蹄子,聽那人聲音嬌嫩,卻是個女子,抬眼看她,見是個與顧文慧年紀仿佛的俏麗女孩兒,又聽她話問得好笑,咧開嘴,笑道:“姑娘莫怕……”哪知他話未講完,那女孩兒已是一聲尖叫:“你要做什麼?不準過來!”說著伸手往腰間一控,竟然抽出一柄明晃晃的軟劍來對著楊布。

楊布莫名其妙,擺著手要解釋,哪知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發音嘶啞莫辯。原來他天坑數月沒有開口說話,竟而有些口吃且語音不清。他對那女孩兒咧嘴示好,看在人眼裏卻是這一臉黑泥的家夥露出森森白牙來。

楊布撓撓頭,竭力擺出友好的樣子,正要開口說話,不遠處一陣喧鬧,中間傳出一聲尖叫來。那女孩兒聽了,臉色大變,喝道:“無恥之徒!”手中軟劍如蛇般靈動,帶著吞吐不定的流光向楊布脖子纏將過來。

楊布見她突起發難,料想必是誤會。他此時身法眼力都今非昔比,雖然那女孩兒劍光閃爍難以捉摸,在楊布眼中卻是一晃一動盡在眼底。

見楊布退開一步,那女孩兒也是腳下一頓,如飛一般倒退而去,眨眼轉過彎角不見。不多時便聽刀劍交鳴,呼喝嬌叱驚叫之聲。

楊布好奇心起,追過去看個究竟。隻見那女孩兒如同穿花蝴蝶一般在數十條大漢之間穿插來去,不多時便能見到一兩名漢子委頓在地。楊布見她身法輕盈美妙,進退趨避之間合理有度,雖處數十條漢子圍攻之中,卻總能化險為夷,且可出手傷人。一時看得入迷,楊布緊盯著那女孩,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