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色深沉(第一節)(1 / 3)

發覺怪獸有所顧忌,楊布心中放鬆,仍不敢大意,伸手搓揉著幾乎被凍住的麵龐,一股陰涼充斥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怪獸似被楊布悠閑姿態激怒,往後微蹲,前爪刨地,作勢又要撲擊。楊布見狀嚇了一跳,他右腿被怪獸長角碰撞,仍在酸麻不已,已不能再像適才那般閃避了。

正在楊布頭痛之際,怪獸衝將過來,卻不再人立用利牙撲擊楊布,隻是抵著長角來撞他。楊布右腿活動不便,險險就被搠翻。他左腳用力蹬地,勉強以右腳為軸轉身躲開。不想那怪獸卻藏了個後著,看楊布立足未穩,前爪抓地,後腿向後蹬出,正中楊布胸口。

楊布支撐不住,蹬蹬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怪獸心喜得手,轉過身又向楊布撲來。楊布不退反進,就地滾出幾個身位,鑽入怪獸身下,身體猛地弓起,抱住怪獸腰間,用力將其抱摔在地,屈膝撞向怪獸腰部。

這一下異變突生,怪獸腰部挨了一下重的,立時不敢動彈,隻口中嗚嗚低鳴,似向楊布求饒。楊布本不欲放手,隻是身上衣裳殘破,抱著怪獸便似裸身抱了一塊大冰坨,很是難受,又見它哀求之意很是迫切,一時心軟,便放了手。

那怪獸打了個滾,遠遠避開,緊盯著楊布。過了一夥怪獸見楊布並無攻擊準備,竟然懶洋洋趴坐下來,閉上眼睛睡著了。

楊布與它兩番爭鬥,時間雖不甚長,卻是疲憊非常。見那怪獸睡著,也是鬆馳下來,這才發覺全身酸痛難忍,他開始還怕那怪獸突起發難,時不時觀察一下。數次之後,整個天坑中便隻聽到那怪獸悠長的呼嚕聲,弄得楊布也是睡意朦朧,撐了一夥,眼皮掉下也睡了過去。

也不知什麼時候,楊布隻覺自己身處一個黑呼呼的境地,若在實處,又似在虛空。他正茫然之際,突然現出許多人來,有父母小妹,有顧文慧,還有許多似認得又陌生的人在自己周圍喧鬧。又過一夥,這些人全都消失不見,便有範金寶帶著彭萬重、雷遷還有馬天雷向自己走來,範金寶那根狼牙錘似乎還滴著周有泰的鮮血。範金寶和彭萬重獰笑著在一邊觀看雷遷與馬天雷圍攻自己。

楊布奇怪地看著馬天雷大拳頭打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卻隻是渾身酸麻,並無疼痛的感覺。他一抬頭,眼前隻剩下範金寶獰笑地舉著滴血的狼牙錘向自己砸來,正要躲閃,雙腳卻不能動了。楊布隻能扭腰側身避開,腳下又突然滑了一下,險險躲開這一擊。

楊布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時間身輕似燕,躲閃之際瀟灑從容,每每從間不容發的瞬間躲開攻擊。一時間,彭萬重、雷遷、馬天雷都圍上來,楊布仍覺自己遊刃有餘,毫不吃力。後來連均縣李都頭、劉鍔,天坑怪獸,甚至白頭金眼鷹都來圍攻,楊布卻覺自己猶如穿花蝴蝶一般毫發無損。這種逍遙自在的感覺已然許久未曾出現,楊布隻覺自己極其迷戀這種感覺,那種腳步滑、轉、進、退、躍、蹲之際便能輕鬆躲開這些平日令自己狼狽不堪的攻擊的感覺,使得楊布覺得自己要飛將起來一般。

不想正在得意時,頭頂卻是一陣劇痛。楊布一覺醒來,才知方才那種愉悅的感覺不過是南柯一夢。他望一眼怪獸所在,見它還在酣睡,去了警惕,想起夢中滋味,登時嗒然若失,在腦中重新體會那種美妙滋味。想著在眾多人獸攻擊中遊刃有餘的情形,楊布突然一聲欣喜大叫。

怪獸酣睡之中被他驚醒,很是惱怒地衝楊布吼了一聲,重又閉目睡去。

楊布傷好下山後,先後與劉鍔及那一幹少年、範家打手、範金寶、彭萬重等人動過手,基本沒有還手之力,便是躲避也是狼狽不堪。他在爛泥潭裏十餘日,總在回想與人動手情形,設想再次麵臨類似情形時應該如何應對。因他毫無經驗,許多招式隻能憑自己想象,並無用處。剛才閃躲怪獸時,曾因踩到腳下石子滑了一步,反而避開怪獸迅捷的撲擊,令他靈光一現,完全可以不必那末狼狽地一味退卻來躲避攻擊。隻因當時情況危急,容不得他仔細思量。夢中出現被圍攻卻不尷尬的局麵是他這十餘日來念茲在茲的,總算在夢裏出現,不由得他不甘之如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