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畢,對麵蒙麵男子哈哈一聲怪笑。笑聲未絕,他罵聲又發:“老小子,你想怎麼樣?你的這位意中人,被我罵得心服口服了罷。喂,老小子,你這條命遲早會送在這狐狸精手上,你明白不明白?”便在這一聲“喂”的幾句話裏,蒙麵男子右手假裝一指,已經發出兩支喂毒純鋼袖箭,分向二人心窩襲來。
風天下還料不到話裏夾箭,幸虧秦柔媚心神專注,隻喝一聲:“你快退後!”單劍呼的一掄,當前兩支袖箭一齊擊落。
哪知道蒙麵男子先發兩箭,原是個虛幌子,跟著便從腰口皮袋裏摸出兩支飛蝗鏢,向前一甩。
真奇怪,這種飛鏢並不是走直線,走的卻是弧形。兩支鏢分左右兩麵飛來,銀光閃閃,其聲嗚嗚竟象活的一般。
秦柔媚低聲急喊道:“她一筒袖箭已經發完,急不如快,往前進攻,使她緩不過手來,我自有法製她。”
風天下也真聽話,大吼一聲,施展絕頂輕功,“一鶴衝霄”,斜飛上去一丈五六,半空裏腰裏一疊勁,兩臂一合,勁貫劍鋒,疾如流星,直向蒙麵男子當頭刺到。
喝道;“今天我看在昔日情份,不為己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各有天良,回頭是岸。你自己慢慢去想罷!”說罷,撤劍後退。
蒙麵男子一聲冷笑,一點足竄到林邊,指著秦柔媚罵道:“早晚叫你們識得我的厲害!”刹時隱入林中不見。
秦柔媚貴為柳國第一夫人,藝高膽大,從來不曉得心驚膽寒,也不懂得含羞帶愧,不料今晚見到風天下,自己的初戀,立時手足冰冷,心口嘣嘣亂跳。她心中暗想:“我們一夜之間成為夫婦,如照世俗禮節講起來,我們一世也抬不起頭,何況他已經娶妻生子。雖然這是我們自己的事,自己心裏明白,可是我們這樣恩愛情形,誰也看得出來。即使一時半時可以蒙人耳目,終久要露出馬腳,若飛他遲早會知道的。”
秦柔媚越想越怕,好像怕讀書的小孩子被父母迫著上學去,腳上好象拖著幾十斤的鉛,一步懶似一步。
說也奇怪,像秦柔媚這樣海闊天空、放蕩不羈的女子,一落到愛情的“情”字中,便被世俗禮法織成的巨網,逼得透不過氣來了。
古人造字,據說字字都有來曆,都有講究;獨有這“情”字,似乎欠通。
兩情相投,一顆心沒有不燒得滾熱通紅,應該心旁加赤才對。講愛情的人們,鐵青了麵皮尚且不可,如果鐵青了心,哪還要得麼?
有人說,自有男女便有愛情;有了愛情,便發生了無量數稀奇古怪的悲劇。一生最有用的時間,也就是扮演悲劇的時間,誰也逃不過。便是沒有舞台演出,也得串出野台戲。
串戲時代,總是青年時代居多;所以心旁加青,明明說是青年的心。又有人說,大約造字的古人閱曆有得;或者看遍了悲劇的酸甜苦辣,結果隻剩下一股酸氣。於是恍然大悟,造成了心旁加青的情字。
青是酸的象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