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傳,東海之外三千裏,有山,名曰蓬萊。
仙境勝景,可曾有人窺知?揶或一切隻是經不起推敲的杜撰,以訛傳訛?
上古洪荒以前,女媧補天之後,的確有一個史前人類文明的世界,後來,關於她的消失,卻有諸多說辭,一曰毀滅;一曰逃離地球。其它戰亂毀滅、瘟疫肆虐之說卻極荒誕,亦與曆史不合。當然人類載入史冊之所謂曆史,乃是有形的存在。史前文明的曆史卻是不在書中,可謂‘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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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蘇北小鎮‘馬壩’。
向東五公裏,有座海拔不足百米的石崗,卻大名‘雲山’,真正能吸引眾多神秘客紛至遝來的緣故,卻是她顯赫的前身——漢代東陽郡所在。
1974年十一月一日早晨,雲山上一個采石點照例鑽取炸點,準備拓展青石礦,不料本該八炮齊響的zha藥組,卻出了一洞啞炮。
瘸老六歎了口氣,掏出懷中破那個瓶的山芋幹白酒,仰頭咕咚灌下一半。壯壯膽氣穩定心神後,責無旁貸地來到啞炮洞前,準備置換**。
那時的**較為落後,靠明火點燃引線起爆,當然,瘸腿老劉再也見不到幾年後普及的電**了,一聲遲來的爆炸,將他撕裂攪碎:漫天硝煙碎石飛舞,間雜血霧肉雨。遠處躲避的眾人驚呆了,稍頓,李礦長哭爹喊娘地罵道:“死老六哎!我教你不等等再拆藥…你一去可逍遙了,日老子我一年的公分就狗日精光嘍!”
罵得不過癮,李礦長一屁股坐到地上,一把鼻涕和眼淚地捶胸頓足起來!
在那個黑暗的年代,一年的工分意味著什麼呢?家人五分飽的肚皮,或者孩子們菜色的臉上憨憨的笑容?
那個年代,對礦長也沒什麼優待,工分多一點點,卻擔當很大的責任。
就在感覺天都塌下來的一刻,突然有工人叫道:“棺材!好大的棺材!”
十幾個人的視線,不再搜索滿山坡的碎肉爛棉襖,俱都落在那口巨大的,仿佛變魔術般從石頭中露出的半截棺材上。
瘸老六的死亡,很快就被迷信的工人們聯想到巨棺的現世上。“棺材裏有寶貝!老六撞了邪頭,就被炸死了!”
又有人附和道:“以前也有啞炮,老六灌口酒三下兩下就拆了藥,怎麼倒沒失手過?!”
“快報告政府!”李礦長像吃飽肚皮那樣一下精神起來,因為他覺悟最高,並且從這份覺悟裏,隱隱感覺到棺材的出現,完全可以幫自己找回那本來將被扣掉的工分。
有個故事不得不在此借用一下:西安四個農民打井,其中姓楊的那位發現了兵馬俑——他雖懵懂,可是的確由他發現了最重要的線索,後來政府發掘出這一驚天奇跡,也給了四位村民一些微不足道的獎勵。(和他們的貢獻相比,獎勵幾百塊錢算是微生物那麼小吧!)
兵馬俑博物館一落成,中外遊客如過江之鯽,光門票收入就是天文數字。
然而這一切似乎已與楊老漢毫無關係,沒有人再想起他,他的貢獻和兩百塊人名幣兌了帳,僅此而已。
九十年代初,美國總統克林頓慕名瞻仰兵馬俑,忙壞了一大群利益相關的官僚。。。在此嫌惡地略過。
克林頓悠然神往地陷入沉思,忽道:“聽說是當地一個農民偶然發現了這個人類寶庫…我想見見他,唔…請他和我合影並簽名…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是世界的大神!我們巴結您還來不及呢…餘下嫌惡地略去。
一個農民的說法,無情地排除了其他三位有功之人,試想不是大家出力,能有楊老漢發現兵馬俑陶片的那一刻麼?在此請不要責怪可愛的克林頓先生,那些奴才們隻告訴他——是某一個農民偶然發現了兵馬俑。
楊老漢八十多歲了,他終於頑強地活到了這一天——是重見天日,討回公道的這一天麼?
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的最高領導,和世界上人口最多國家最落後鄉村的垂暮老人熱情握手、擁抱、合影。
“可以請您在我們的合影上簽名嗎?”克林頓激動地對楊大爺說,這番洋文經過翻譯,直接轉換成秦腔輸送到楊大爺半聾的耳中。
“四麼!俺不懂鞋子!一個子也不會鞋!”(是麼?我不懂寫字,一個字也不會寫!)
“那麼,”克林頓理解地笑了笑,道:“請您隨便畫上一筆,是您的手跡就好。”
楊大爺弄明白後,顫巍巍地接過簽字筆,在相片背後畫了一個‘0’,這個和魯迅筆下阿Q在認領死刑時一樣的‘0’的簽名,由著文盲的相同點,卻麵向各自徑庭的命運。
阿Q的鴨蛋,換下了他脖子上的圓形;楊老漢的鴨蛋,卻換來日後終身月薪八千的待遇——因了美國大總統的提拔鍍金,楊老漢終於堂堂正正地坐到敞亮的博物館辦公室,打著國家寶藏發現者的大旗,理直氣壯地為諸多慕名者簽下一隻隻“鴨蛋”。
也許在這個時候,他叫楊什麼並不重要,大家迫切想要的,就是那個像克林頓先生手上珍藏的,同一個鴨子產下的蛋……
二十五年後,李礦長站在公路邊等待回家過年的三個孩子,老大三十一歲,在無錫一家台資企業打工;老二二十七歲,在南京開貨車;老三是女孩,二十二歲,據說是推銷洋酒的,‘收入很高。’
電話裏說,三個孩子將在南京碰頭,再由老三開‘標致’牌私家小車一同返家。
現在,說是十分鍾就到,怎麼還不見影子?老李手搭涼棚,抬眼向205國道方向看去,卻看見一個浩浩蕩蕩的車隊,向這邊整齊地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