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宣城的老百姓更從睡夢中醒來。
沿街賣菜的老農正挑著擔子,想像往常一樣挑著剛摘的農家菜去往騎樓老街擺攤。剛向前沒多少步路,卻遠遠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聲。
街上鑼鼓喧天,彩帶飄飄。爆竹聲中,騎樓老街某處不起眼的小鋪子前漸漸圍起了人。
原來是商戶開張。
那小店門前,還立著幾大塊立牌,卻無一不被紅布蒙了起來。
孫文站在店前,一手拿著剪子,一手握著大紅色的綢緞。他被苗新雨任命為壹貳書肆的掌櫃,開張剪彩也由他進行。
此時,他麵上一批喜氣洋洋,向人群大聲道:“小店壹貳書肆,今日開張。咱們這是書肆,自然要做書冊筆墨生意。但,世人說世間好書千千萬,我卻道,這紙上美人亦動人——”
“小店今日開張大吉,鄙人誠邀各位走過路過都來碰個場子,進店即有清茶點心相送。另外,即是我方才所說的紙上美人。”
孫文伸手一招,店裏的兩個夥計便唰的一下拉開了遮擋著立牌的紅布,露出底下的美人“畫像”來。
畫中美人眼如水杏,臉若銀盤,體態豐腴,身著一身華貴衣物作醉酒之狀。那畫圖之人技藝實在太過精湛,將美人豔若桃李的臉龐,飄飄錦繡衣裝都畫得栩栩如生,好似畫中人如親臨此地一般。
美人已經美得不可方物,畫像旁邊更題上兩行令人心中激蕩的錦繡文章——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好詩!!”
來看熱鬧者不乏書生學子,見此詩不禁啪地一下合上手中折扇,拊掌大讚。
“妙極,妙極!!好一個會向瑤台月下逢!!”
下江三道本就是文氣昌盛之地,不僅文人學子遍地走,普通百姓也多少識得幾個字。
大多百姓就是來湊熱鬧的,眼珠子就差掛在美人圖上。可遭不住文人學子扼腕歎息,按著他們的頭開始了詩句賞析。
一時間,美人派與詩派已經吵得不相上下。
“我就想看個美人怎麼了?你讀書多了不起啊?”
“哎,小生不是那意思……”
孫文見眾人情緒發酵得差不多了,輕咳兩聲道:“今兒咱家壹貳書肆開張,這美人掛畫兒乃是小店鎮店之寶,一律概不外售……”
“噓——”店前眾人開始不滿,“不賣你們擺出來做甚?你拿老子當傻子啊!”
“但是——”孫文道,“我們東家說了,這美人圖雖不能直接買賣,卻能靠抽簽抽取。您進店買些書冊,每花費兩百文錢便能抽一次。咱東家為了感謝各位鄉親父老的照顧,因此決定——”
他拉長聲音,故作玄虛道:“第一抽免錢!”
兩個夥計趁機道:“各位看官來都來了,不抽白不抽呢!”
是呀,不抽白不抽呢?
“各位請隨我來,小店看書不帶走可隨意翻閱,今日進店還有熱茶點心伺候——”
又能騙吃騙喝還能白拿一幅美人圖,豈能有不蹭之理?
不遠處。
“殿下您看——那兒好像有一家書肆開張。”
獨孤旻抬眸一看,確實那兒有個鋪子正在剪彩,店裏夥計敲鑼打鼓地邀請新客入內。
他這幾日調查都督府庫房失竊,案子毫無進展,連淮南學子投卷遞的文章都甚少有能入眼的,自是心中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