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辟邪疆域,營烈部。
豔紅的霞光渲染半邊天際。
伴隨著一抹斜陽,正沿著山巒,緩緩下墜,漆黑的夜幕占滿另外半邊天色。
劈啪!
橘紅火光照亮,映出大片大片的血跡染紅地麵。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一個個內穿獸皮,外罩鐵甲的虎狼壯漢,手握鐵矛鐵刀,神色悲痛,急匆匆的穿梭在部落街道上。
目光所見處,火光衝天,到處都是屍體,有怒目圓睜,緊握刀矛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有敵人慌忙逃竄,背後身中數刀倒下的,更多的,則是埋在倒塌的房屋下。
房屋兩側,活下來的人,渾身沾滿鮮血,眼神呆滯的望著死者,低聲抽泣。
時間流逝,哭聲漸漸大了,由開始的一人向外席卷,此起彼伏,傳到一道穿著和其他人明顯不同的人影耳中。
他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生的膀大腰粗,樣貌猙獰,未曾穿戴甲胄,一身恐怖筋肉鼓起,撐得棉麻布衣鼓鼓囊囊,看上去近似要爆裂。
大漢盯著眼前如煉獄般的慘景,呲牙欲裂:“都是個頂個的好兒郎,硬漢子,就這麼死了?就這麼死了啊!”
他眼眸猩紅,充斥著殺機:“惡狼部殺了我們許多人,我們必須要以血還血,方能讓兒郎們的魂靈,得以安息。”
字字泣血,痛若錐心。
話剛說完,就被另一道聲音潑了冷水。
“惡狼部的巫,不止自身修為達到了聚溪成潮,還有十多個煉皮中期的武者護衛,想要近身刺殺,簡直難如登天。”
說話的,是個同樣穿著布衣,麵色蒼白的俊秀少年。
他抬起比起同齡人,更為幹瘦、細長的手指,指著躍動的火把,步伐匆匆的人群問道:“阿父是想把剩下的人,一並送上死路嗎?”
自家實力幾斤幾兩,二人心底還是清楚地。
那被厲聲質問的大漢,眉宇間閃過痛楚,不甘心的咬牙反問:“那我們就這麼任由他們欺淩?”
“延,如果我們放棄抵抗,那地上躺著的這些好漢子,就真的白死了。”
惡狼部和營烈部,同在一地,名義上都屬黎丘城庇護。
往日,兩個部落就因獵場、資源、水源等等大大小小的問題,打過不知多少次。
但總體來說,勉強還能維持表麵平靜,隻要相互不貿然進入對方的勢力範圍,倒也不怕什麼摩擦。
不過自從前些時日,局勢出出現了變化。
據說是黎丘城來了位貴客,忙著招待,目前無暇顧及底下部落的死活。
惡狼部趁這個時機,出兵試圖吞並營烈部。
這一下,徹底點爆了雙方積怨,惡狼部武者來襲之際,營烈部上下一心,巫祭戰死,武者搏命,眾多族人死傷慘重,付出了極大代價。
奈何雙方實力差距,幾次爭鬥,營烈部隻是勉強打退敵人。
賀流延看了看阿父,又把目光投向鐵甲戰士壯漢挖出的屍體。
他們當中,有慈和的長輩,有一同長大的兄弟,有尚還年幼的稚童,一個個賀流延眼中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多數都隻剩下一團血肉模糊,分不清誰是誰的爛肉。
冷風吹襲,火光搖曳,照的少年麵龐明暗不定。
拳頭握的嘎吱作響。
賀流延腦海中念頭飛速運轉,權衡著利弊。
當下,擺在賀流延父子麵前,最好的選擇就是投降,任由營烈部並入惡狼部。
“說不定,惡狼部為了安撫人心,不會傷了我和阿父的性命,一輩子吃喝無憂。”
賀流延眼中光芒閃爍,喃喃自語:“可我不能這麼做!”
滴答!滴答!
鮮血沿著指縫滴落。
賀流延恍然不覺疼痛:“這樣的我,忘了血仇,失了血性,和圈養的豬狗有何不同?”
心中念頭通達。
賀流延放鬆手指,才感到陣陣劇痛上湧,痛得他齜牙咧嘴。
放棄了投降的選擇。
能選的隻有一條路了。
“惡狼部履履前來,殺人劫掠,都是小股精銳,打的就是即想吃下我們,又不願自身傷筋動骨的主意。”
“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再有下一次,肯定扛不住。”
賀流延梳理思路,強製自己冷靜分析:“不過,也不是沒有生機。”
本來都做好父子一同赴死的大漢,聽到“生機”,先是一愣,隨後追問道:“生機在哪?”
賀流延沒有說話,手指點了點某個方向。
大漢順著手指看向後山,頓時明白了賀流延的意思。
他神色糾結道:“那一位態度不明,不一定會出手。”
前幾月,天穹破開好大一個口子,一道赤霞噴湧而出,蕩開雲海,墜落後山。
賀流延剛好目睹了這一幕,覺得有寶物落下。
便興衝衝的前往。
一去失聯了三天,就當大漢急不可耐,要組織人手,前去搜索的時候,賀流延回來了,還踏入了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