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年要向王國交四次馬,每次五百匹,前兩天,使者去他的馬場將準備好的馬給接收了,開下單據給他,今天他便是到審計處結算馬資的。
在以前,五百匹馬可以值兩萬磅,可是如今,扣除這樣那樣的稅之後,他總共得到八千鎊。
一想到還要支付馬飼料三千鎊,馬具鋪的三千鎊,還有一些零散的開銷,馬克便頭痛不已。
拍了拍舊皮衣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帽子,馬克走進了街邊一家店鋪。
這是一家速食店,麵積不大,擺著六七張桌子,來這裏吃東西的多是一些附近的工人農民,趕馬的,捕魚的,以及其他的一些底層勞動人民。
這家店的食物都很便宜,花上二十個便士就能買一份麵包加一碗奶茶。
馬克剛走進店裏,店主就笑嗬嗬的上來打招呼:“馬公爵,你好啊,照舊?”
馬克點了點頭自己揀了個位置坐下。
店主是一名六十多歲的老頭,名叫莫紮特,佝僂著背,中年喪子老年喪偶,孤身一人經營著這家速食店。
以前馬克闊綽的時候,別人向他打招呼時叫他馬公爵,他雖然連連搖頭道不是公爵,內心卻十分享受這個稱謂。
在經濟頹了之後,別人再叫他馬公爵,在他聽來卻像是譏刺。
不過莫紮特從以前便一直叫他馬公爵,為人又很和善,每次見到他都熱情招呼,所以馬克並不以為意。
很快莫紮特把他的東西送了上來,招呼他慢用,馬克點點頭,開始吃了起來。
此時店中也有十幾個人,看穿著打扮都是附近的工人,下了工之後來這裏吃飯。
此時大夥正圍在一堆,饒有興致地聽一名教士打扮的中年人講故事。
隻聽那名教士講道:
自從那皮特農出任密羅州長官後,貪汙受賄無惡不作,濫用職權欺壓百姓。
別人打官司,誰給的錢多他就判誰贏;地方工程項目,誰給他送的禮多,就交給誰做。
這一年鬧饑荒,上麵撥下賑災糧款,他竟然又打起了主意。
上麵規定每天放糧五千斤,他隻放三千斤,剩下兩千斤便歸入了私庫。
給百姓發放的生活物資,它全部換成低價的劣質品,報表上寫的卻是規定發放的物資價格。
有人將他的行為告到了議會,議會派下特使來調查這件案子。
負責這個案件的是主管政法案件的福克斯大人,福克斯為官多年,公正無私,明察秋毫。
不過皮特農得到了消息,在福克斯大人來到之前,便將一切該發放的物資都如數發放,賬目也做得天衣無縫。
福克斯大人查來查去查不出半點端倪,雖然心中起疑,表麵上卻誇獎皮特農忠心為國廉潔奉公,勉勵他繼續為百姓造福,並表示自己明天就會回歸國都,向國王稟報他的功績。
皮特農大喜,連連向福克斯稱謝。
當晚福克斯大人召見手下侍衛佐治,佐治稟報說自己與皮特農的會計師塔利原本是同鄉,少年時因爭奪一個女孩鬧得不愉快。
福克斯大人知道之後便委派佐治去找塔利喝酒。
佐治到了塔利的住處,塔利準備了酒招待佐治,兩人邊喝邊聊,提起少年之事都唏噓不已。
待酒喝了七八分之後,佐治漸漸將話題引到了當前際遇,環顧了一下屋內陳舊的擺設,表情似乎很同情的道:“老哥,你在這州府做會計,工資又低,又沒油水可撈,你看你混到現在還是這副樣子”。
說著連連搖頭,繼續說道:“我在政法部當差,那待遇可就好的多了,不光每個月的工資是你們這些基層公務員的幾倍,但凡大小官員來往辦事,總免不了會給兄弟們一些……”
說著嘿嘿幹笑兩聲,左右狐疑地看了兩眼,手上做著撮錢的動作。
“你看我現在,吃喝不愁,在皇城還有一棟大房子。你要是願意,我給上麵說說,給你安排個差事,提攜提攜你,也不枉咱哥倆交好一場。”
這個塔利是皮特農的心腹,負責處理皮特農的一切賬務,深得皮特農信任。自然也就能分得許多油水,光是房子就有好幾棟,還有大量田產地產以及工廠股份。
聽他如此說,塔利冷笑兩聲,心想佐治井底之蛙,自以為在皇城裏當差就了不起,卻不知越是遠離皇城,能賺到的越多。
嘴上卻說:“謝謝兄弟的好意,不過我過慣了清貧的生活,習慣不了皇城的繁華,也沒有大的誌向,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