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龍自嘲道:“嫂子,你的這個思想要不得。一旦宣傳出去,非砸了我的飯碗不可。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麼有悟性,那我們做法事用的法器全當廢鐵賣掉得了。”
“你放心。”梁震雲笑著道:“你嫂子的這個理念改變不了大多數人的思想。”
王兆龍道:“我也就隨口說說,我咋舍得賣掉這些吃飯的家夥?沒了這些玩意兒,我老婆女兒不得喝西北風?”
梁震雲一笑,問道:“兆龍,你們做一場法事收別人多少錢?”
王兆龍道:“一千八百六。”
梁震雲道:“收這麼多?”
王兆龍道:“我們收的不算多。江外蒙化的一夥法師,他們做一場就收兩千多。”
梁震雲笑著道:“棺材店和你們做法事的法師專門發死人財,是不是有點兒缺德啊?”
左玉芳白了梁震雲一眼,道:“你說什麼呢?我們農村這不是需要幹這兩行的人嗎?什麼行業都是應運而生,如果沒人需要,這些行業怎麼會有人去幹呢?”
梁震雲道:“我老婆今天挺能說的,大道理一套跟著一套,我還真辯不過你。”
王兆龍說道:“佩服嫂子有那麼深的見解,連我都自愧不如。”
梁震雲笑著道:“也不怕你笑話,當年你嫂子就是用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把我給征服的,要不他還真做不上我媳婦兒。”
左玉芳朝梁震雲翻了翻白眼:“你好稀奇啊?把自己當潘安了?”
梁震雲笑著道:“休戰休戰,今天不提這個。”說著,看向王兆龍道:“兆龍,你們做法事一般來幾個人?”
王兆龍道:“六個。我們做法事一般都把吹嗩呐的事包攬了。”
梁震雲道:“六個人就收一千八百六?”
王兆龍道:“是啊。所以說我們收的很低。三天法事做下來,已經耽誤了十八個工。你算算看,現在農村的剩餘勞力外出打工每天都是一百塊,我們也就把當天的誤工費收回來而已。”
梁震雲道:“那你給別人看一穴陰宅(埋葬死人的墓穴)多少錢?”
王兆龍道:“一般是兩百。但今天我分文不收。”
“那不行,”梁震雲道:“平時你收別人多少今天還得收多少。你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咋能讓你白辛苦呢?”
王王兆龍道:“你和劉梅都是我的老同學。兩百塊的人情就算在你倆頭上了。”
梁震雲堅決的道:“這個不行。剛才我說的那些都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別放在心裏。”
王兆龍笑道:“這我知道。別人不知道你,我這個老同學還不知道你嗎?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你對我算是非常客氣的了。你記不記得讀書那會兒?好多同學都被你挖苦得當場哭鼻子?特別是那些小女生,隻要你一出口,沒一個不哭鼻子的。”
劉梅笑著接口道:“可不是嗎?有一次菊芳往地上灑水,不小心弄濕了他的褲子,他一句嬉皮笑臉的挖苦就讓菊芳當場大哭。”
左玉芳笑著道:“這些菊芳姐倒是沒跟我說起過。震雲當時怎麼說菊芳姐啊?”
劉梅道:“當時震雲笑嘻嘻的說道:‘哎呀,看上去那麼漂亮的個小姑娘,你那兩個眼睛是當擺設的麼?’”
左玉芳道:“這句話也不算多過分啊,有什麼可哭的呢?”
劉梅道:“你是不知道,震雲那時候有多威風啊,他的一句話就引來多少粉絲的諷刺挖苦?你說誰受得了那麼多人的侮辱啊?”
大林和亮亮先吃好了飯,大林牽起亮亮的手說道:“亮亮,我帶你去玩那些玩具吧。”
亮亮跳起來就跟大林走了:“好呀好呀,我最喜歡跟哥哥玩了。”
梁震雲笑著道:“這小鬼頭,有奶便是娘。”
劉梅道:“說什麼呢?大林本來就是亮亮的親表哥嘛。”
左玉芳的母親也說道:“劉梅說得對。以前是我們不對,斷了往來這麼多年。孩子們的感情都變得生疏了。現在就該讓他們多親近親近。是不是啊?老頭子。”說著,用胳膊肘撞了老左一下。
老左紅著臉道:“對對,以前是我們不對。”
左玉芳的母親瞪了老左一眼:“這還像句人話。”
左玉芳勸道:“媽,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還提他做什麼?”
梁震雲看著老左說道:“現在破鏡重圓了,值得慶祝。爹你說對不對?”
老左道:“對嘛。人都有犯錯犯糊塗的時候。我都已經檢討了,這死老太婆還不肯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