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很奇妙,很美好,葉文璃感覺心裏出現了一種東西,是自己之前沒有的,它融化了那堵從出生起,就圍住她的高牆。
胡羅北看見她的眼神,也有了這樣的感覺,而且知道對方有這樣的感覺,知道她知道自己有這種感覺,更知道她知道自己知道這回事。
這種心靈徹底的相通,感覺非常好。
“走吧,”葉文璃輕聲說。“回家給你叫120,然後先幫你擦藥。”
“好啊,我全身都有傷,是不是都要擦一遍?”
葉文璃瞪他一眼,都這個時刻了,竟然還破壞氣氛,但抬頭看見胡羅北認真的眼睛,和嘴上那讓人既狠又好像有點喜歡的壞笑,板著的臉頓時又放下來。
她哼了一聲。
“其它的地方你自己擦吧。”
“誰還不是塊肉了?葉文璃同誌,我們不能搞差別對待,每一塊肉都是平等的,不能劃分階級。”
“那全都你自己擦,這很平等。”葉文璃冷冷地說。
“別,我錯了,但我每一處都傷得很重,你看,手臂都這樣了,我一個人怎麼擦得了?”
“醫院會有人給你擦的。”
“護士嗎?你那麼大方?把我那裏給別人擦?嗯?”
葉文璃咬下嘴唇,瞪得老大的眼睛,水靈靈的,蒙著一層什麼,仿佛清晨浮著霧氣的江南水鄉,橋洞下,一葉木舟在霧氣中無聲地穿過。
胡羅北看癡了,眼神空靈,竟然散發一種沒有煙火氣的氣質。
葉文璃一愣,情緒都不連貫了,自己惱怒地看著他,竟然得到這麼一幅神情……
“喂,你怎麼了?”
胡羅北似乎沒聽見,望著葉文璃眼睛深處,意識仿佛穿越了時空,去了別的地方。
葉文璃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盡管她從小就在他人的目光下長大,但從來沒被這樣奇怪地看著,居然有點慌亂。
“喂,你到底怎麼了?”她弱弱地問。
胡羅北回過神來,看見葉文璃一幅柔弱的樣子,看著自己,大感驚訝。
“剛剛走神了。”他說。
“哦。”葉文璃低下頭,默默地扶著胡羅北。
“走吧,我冷得要命,感覺快不行了,要去醫院。”
月朗風清,天上沒雲,有幾顆星星非常明亮清晰。
兩人笨拙地攙扶著,一步步往回走。
好在胡羅北隻有右手臂是真正的受傷慘重,其它地方隻是嚇人的劃痕,短時間內並不礙事,到時候去醫院打個疫苗和破傷風就沒事了。
不過右手前臂,大半血肉被撕裂,能看見白色的骨頭,這個肯定傷到了神經,無法痊愈,估計到老都會有隱痛,跆拳道和散打很長一段時間內別想練了。
看見胡羅北一臉憂慮,葉文璃問他怎麼了。
“傷那麼重,老爸老媽老姐,肯定要罵死我,哎。”
葉文璃望著那胳膊,非常心疼。
“對不起。”她弱弱地說。
“沒事,這樣肯定能請個長假,在家休養生息,看書玩遊戲。”
葉文璃一頭黑線,原來這貨根本不擔心自己的傷,真的是在怕家人罵自己,如果不罵的話,估計還求之不得。
這都什麼人啊?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葉文璃想大喊,但還是克製住了。
“你怎麼了?一臉便秘的表情?”胡羅北問。
“沒什麼!走啦!”
葉文璃很生氣,轉過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麵,拉著胡羅北快步往前走。
胡羅北看見不由納悶,心想這小妮子怎麼又生氣了?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