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有個爆炸性的消息傳到了然的耳朵裏。周威威和蘇琳離婚了。仿佛昨天才參加完那個隆重而平凡的婚禮,竟然閃離了。
然聽後確實張嘴愣住了。但原因更加雷人“聽說,周威威結婚後還和穆然有聯係”!
不知它的禍源在哪裏,它就像擋也擋不住的洪水般凶猛。然以為自己很堅強,可以把那些流言蜚語拋到九霄雲外,過自己的日子。但並非那麼簡單。它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盡管她那麼倔強又怎樣,現實中的一些事情不管你願意與否,會出其不意得發生在你身上,不管是幸福的還是糟糕的,隻能麵對它。就像從高處摔下來的過程中抓不到拉住你的那雙手,隻能眼睜睜得讓自己往下掉一樣。
單位的一群人在你背後議論還算小事。在組織眼裏這是一種生活作風問題,不容小視,開會批評或加班加點都是她的事情,評優選幹出差療養根本沒有她的份額。有時候她真想找出這個在背後製造謠言的罪魁禍首,但又覺得清者自清。
她強持自己“沒關係,總會有一個公平結論”的態度繼續著自己的日子。有一個周末,然睡了個懶覺。外麵微弱的光從厚厚的窗簾後悄然照進來。然看著那一道光有些失望。那道光似乎透著一股陰涼,沒有熱量。應該是個陰天。然坐起來,走到窗戶旁,輕輕拉開一個小縫看看外麵。所有屋頂都被新下的雪覆蓋住了。有兩三個煙囪裏冒著直直的白煙。太陽不知躲在哪裏。她雙手交插在前麵,靜靜站在那裏發呆。臉上的那種平淡無奇的神色看起來讓人絕望。幾排房子和大院子看似廢棄過,蕭條得坐落在那裏,再往後走就是荒山野嶺了。這個地方就是這種光景。那次在火車上望見的溫暖夕陽似乎聊無影蹤。然內心裏那麼一點喜歡也漸漸被消磨殆盡了。
外麵走廊裏有一陣陣拉杆箱的聲音伴著女人說話的聲音。是蘇琳的聲音。然從窗戶旁邊走到門口,聽著蘇琳大聲打電話。應該是和周威威講呢。其實是在吵架。
“難道我就該死啊,你算什麼東西啊?!”,然一直站在門內聽著。等蘇琳走近她門口的時候打開了門,一抬頭,果然是蘇琳拉著箱子,打著電話。手力還拎著一個塑料袋。
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把門打開。
蘇琳抬頭瞅了一眼然,當做不認識似地拉著箱子走了。然就站在門口被晾在了那裏也沒有說話。看著蘇琳的背影,呆了三秒。又趕緊走進來關上門,鑽進了被窩。為什麼?到底自己做了什麼破壞他們的事情!她想這就追過去和蘇琳辯論一下。但那樣算怎麼回事。對於這個問題她確實沒有必要向任何人作解釋。說到底然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麼。就像長在一個地方的樹,突然有一天被人當做妨礙他們的東西被砍掉。樹一直在那裏,誰也沒有去種它,隻是後來人們去了它附近,進而說它妨礙了人們。人就是奇怪的動物。從來很少考慮根源,從來很少先考慮自己有什麼過錯,隻是在抱怨別人的不足,隱瞞自己的過失,袒護喜歡的東西,貶低不喜歡的東西和事物。
然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的想他們結婚當天的情景。又猜,也許自己和其他人都想多了,人家小兩口子就是鬧個小矛盾分居而已。這種事情很難辨別的。反正從來沒有正經談過戀愛的然可是不知道怎麼辨別。又不能直接去問周威威。
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了。她起床,洗漱。站在鏡子前,看看自己的眼睛下麵,又多了幾條細紋。每天起來必做的就是這件事情,巡視一遍皺紋。似乎沒有少過。細紋都開始找她了,心裏突然有些焦躁起來。年輕時該去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做過。她幻想著和男友手牽手去圖書館(是那種很大很大的圖書館),然後站在一個架子的兩邊,從一排書上互相偷看彼此認真看書的樣子。這是她想到的特浪漫的情景了。
然刷著牙,左手掐腰,吐出白色的泡沫,漱漱口。然突然對著鏡子笑起來。可憐自己,也可憐她和藍一的命運。十幾年把一個人藏在心裏,老天讓他們見了麵,可很快又讓他們分隔了好幾千公裏。中間還有一個大活人——童佳琴,這可能比好幾千公裏還要遠。
想到這裏,仿佛整個房間突然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摸起來都那麼涼透透的。她像連續失戀了兩次的人。眼淚情不自禁流了下來。淚流出來的一瞬間也涼透了,在臉上劃出了兩道冰痕。這時如能聽到AlisonKrauss的《IfIDidn’tKnowAnyBetter》就好了。
她要接受這些。隻有自己知道這些對她有多麼殘忍。雖然沒有開始,但這更可怕,帶給她的是傷害和更多的傷害。
忘了吃早餐。直接坐在電腦旁,打開聊天工具,看看有沒有人可以和她分享此刻的心情。也隻有虛擬世界的人有可能了解她的心情。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藍一的一條信息。他因某種原因沉寂了一段時間。
“小然,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