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半夏低聲笑道:“命可以算,但算過就算過了。命數這種東西,就算有人真算出來了,大多也是不敢說的。說的越詳細,越說明他算的東西淺薄。”
“黑夜終去,國將天明,這是個好名字。”
“先生說的是。”
“況且我也沒有那麼多舊友,有的幾個你也知道。”
童半夏調侃道:“總有些人認為打著旁人名號,會讓他地位更矜貴。我看他們比看戲有趣,若沒有演到我近前,我是懶得理會的,你如此聰明,不該被虛名蒙困。”
“假若天天有人上門找你,謊稱是我的舊友借錢,你又會如何。”
“當然是借給他。”
唐月涼毫不猶豫:“我並不缺那點金銀,若是其中有真有先生舊友陷入窘境,沒有幫忙我內心有愧。”
童半夏聽了啞然失笑,一直以來時刻皺著的眉頭都舒展開來,好奇道:“當真有人去找你?”
確實是有的,而且他也給了錢。
唐月涼頷首,夜深了,信紙幹了。他同童半夏道了晚安,拿著信封出去。關上門,穿過回廊,手下拉著黃包車在門口等他。
“回唐公館。”
坐到車裏,唐月涼用特製的小刀劃開信封。
童半夏信任他,在這段不便出門的時間寄出去的信都由他經手。每每離開童家後,唐月涼都會拆開來看。
經曆過那段疏遠時光,他更不能忍受自己與童半夏之間有一丁半點的疏離秘密,一切先生想做的,要做的,他都要清清楚楚知道,這樣才能心安。
世人都知道唐月涼對童半夏極其尊敬,戒備森嚴的唐公館,隻要自稱童先生舊識,人高馬大的警衛們就會被畢恭畢敬笑臉相迎,上好茶點伺候著,臨走前管家還會給厚厚一封銀子。唐月涼喜歡世人將自己的名字與先生放到一起,對於這些空穴來風的流言他聽之任之,興趣來了甚至還會見上一見。
倒是上次有人借先生之名找上門來,在唐月涼麵前竟敢為了吹捧他踩低先生,唐月涼直接翻了臉,讓手下割掉了他的舌頭,扔進黃浦江喂魚。
唐月涼打開了童半夏寄給王槿之的信,掃了兩眼,臉色忽然沉了下去。
【他不聽我的話,有自己的主意。我扳不過來,不能任由他去,隻能把他束在旁邊,盡量拘著,不放出去作惡。】
【或許你說的對,他已長大成人,有自己的路可走。我不該去管太多。】
他本以為王家事嚴峻至此,那位王家大小姐肯定忙的焦頭爛額。卻沒想到這每日信件往來,竟是讓先生產生了這般想法。
看來有些人需要一點警告。
唐家掌控著大半個上海灘,唐月涼想做的事不過一句話,就有人為他辦妥。不過十天他便收到了染著檀香的信箋。王槿之約他茶樓一敘。
……
“李家人說他們有辦法解除折耳的詛咒,我才會與李伯晨成親。”
王槿之輕撫小腹:“王家要有個足夠健康的繼承人,不能像我一樣。”
“你今日約我出來,就為了這些?”
唐月涼神情冷淡:“王女士,你要清楚,我並非日日都有如此空閑。”
“我明白。”
王槿之垂眸抿了口茶,忽然道:“唐月涼,若你真有此意,你現在所作所為,是在將他向遠處推。”
“這就不勞王女士上心了,我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家務事。”
“王家的事,我難以處理。”
王槿之終於鬆口:“不僅有盜火者,是那邊的手筆。”
“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