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滅王家上下的凶手。
王盼之閉上眼,握信的手微顫,似在克製,似在忍耐。僵持半晌她頹然失了力道,深吸口氣,最後堅定打開了這封信。
她要知道姊姊一直對她隱瞞的王家事到底是什麼,寄給童半夏的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什麼。
已經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記在心裏,耿耿於懷。如果早知道那封信裏到底寫了什麼,如果早知道,那事情到最後是不是不會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自責與愧疚,痛苦與悲傷宛如鑽心蝕骨的小蟲,日日夜夜啃噬王盼之的心髒。
這是她一直以來深入血脈的頑固執念,生死難消。
信件在她手中消失,昏黃水流將她吞沒,一陣天玄地轉,似乎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歎息,但王盼之已經聽不到了。
王盼之入局。
第426章 往昔重現秘境【三】
“……你在做什麼。”
書桌後的男人麵帶病容,似乎是剛沐浴過,長發披散下來,帶著水汽。被習慣驅使一般,剛陷入往昔秘境中的王盼之自覺放下手裏東西,走到他背後,拿起柔軟的毛巾輕輕擦試過他的頭發。他站立時燈光投下的影子遮住了桌麵,男人側了側身,將他往旁邊推了推。
“我在寫信。”
從這個角度,王盼之看到了攤開在桌麵上的信箋,熟悉的墨字。
【童先生,王家的事勞煩您幫我瞞著盼之。】
她就是為了這封信入局的。
閉了閉眼,王盼之徹底沉入了唐月涼的回憶中。
“先生,又是給王家大小姐嗎。”
細致給童半夏擦幹淨頭發,唐月涼走到桌旁,親自為他挽袖磨墨。童半夏有個習慣,對外公式化的信函文件他都是用鋼筆回複,而給身邊親近友寫信回信時,他更喜歡用毛筆墨字。
有關童半夏的習慣,唐月涼絕不會弄錯。
“王家之事不容樂觀,我們不知道這裏麵究竟有多少人為盜火者所控,必須要做最壞的打算。”
“不如讓我去處理吧。”
唐月涼道:“街邊小報上寫的有眉有眼,說是一年前喜事轟動一時的王家大小姐和李家長子現如今貌離神合,兩地分居。而王家大小姐早有一秘密情人,兩人眉來眼去,每日間都有書信往來。長此以往下去,我擔心先生的聲譽會受到影響啊。”
“街邊小報就讓它去。”
童半夏無所謂輕笑:“再者說,我的名聲值幾兩錢,又有什麼值得在乎的。”
“總有人在乎的。”
唐月涼狀若漫不經心,語氣有不易覺察的緊繃:“先生,王家情況糜爛崩壞至極,或許將兩位王家小姐接進來保護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不方便,我為男子,家裏又沒有妻室,邀兩位小姐到家裏像什麼樣子,白白壞了她們的名聲。”
童半夏隨口答道,更多注意力放在回信上,寫好好後將毛筆擱在筆架上:“一會等墨幹了,勞煩你把信寄過去。”
像是有些疲倦,童半夏摘下眼鏡,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看到此情此景,唐月涼走上前去,輕輕幫他按摩穴位,舒緩放鬆。
“天明三歲,快要到啟蒙的時候了。先生家裏沒有女輩的話確實有些不方便。”
“我看你是閑了,今日怎的話這麼多。”
童半夏無奈搖頭,開玩笑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女兒,先生為你做媒。也不用試探來試探去。”
“並沒有,我隻是在想天明。”
唐月涼道:“近日父親請了龍虎山的道長做法,他說是您在山上時的舊友,我便讓他看了看天明的命盤。他說最好要換一個帶水的字,才能將來事事順遂。”
“若隻是更換名字這麼簡單就能讓人一生順遂,那這樣天底下豈不皆是‘江河海’,‘水渁淼’這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