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禍(2 / 2)

齊齊不禁大為恐慌,費誠卻不在意地嗤笑道:盡管來吧,他有什麼招數,我都接著。

七嬸狠瞪他一眼,撇嘴道:不知好歹的小子。

事情隻是猜測,王福居依舊少有音信,齊齊白擔心了幾天,後來見沒有動靜便漸漸放心。最近一周內,費誠對禮物的事念念不忘,齊齊陪他去全市各大商場逛了幾圈才最後訂了一台護法儀,按費誠的回憶,以前他媽媽的頭發一直不很好。等到東西送來,費誠把它放在店裏,便靜等著時間流逝。

費母生日前一周,生意高峰已經過去,費誠一想到幾天後的家宴,既憧憬期待又惶恐不安,齊齊便陪他趁著清閑外出旅遊了幾日,順便放鬆心情。

這日晚間,兩人剛下飛機,齊齊忽然接到靳揚的來電,她心跳一快,接通問有什麼事。

那邊靳揚帶著難抑的哭腔:齊齊姐,是你告訴我爸媽我賣書的事嗎?

齊齊震驚道:沒有啊,我沒有說過。

“那是誰?是誰打電話告訴他們的?他們怎麼會知道!”

事實上,春節之後的一段日子,靳揚仍時常來大學校園擺書攤,隻是從未通知過齊齊他們。而齊齊雖然早已知情,但當看到靳揚在上次事情後仍如此堅持的刹那,她找不到任何說辭再去勸說,也明白任何理由都會在靳揚的決心麵前顯得蒼白無力。最終齊齊隻能無力地選擇妥協,同時祈禱他好運。然而,靳揚父母終於在接到一個匿名來電後知道了這件事。靳揚之所以聯想到齊齊是因為她之前便曾強烈反對過,也最有可能以關心為由捅破這件事。

齊齊瞬間想通事情原委,卻無暇顧及靳揚的疑心,她明白,更重要的是事情已經出了,靳揚與他父母必定爆發了強烈的衝突。

“靳揚,你聽我說,不管怎樣都不要再和你爸媽吵了好嗎,這樣解決不了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靳揚的哭聲中充滿憤怒與不甘:為什麼他們可以這麼不講理,為什麼他們這樣霸道!我跟他們說了我不想再讀書,他們卻一點都不尊重我!他們把我的書都扔了,連帶我賺的錢也一起拿走,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現在又是一無所有,什麼理想未來全是一場空!難道又讓我回到那個腐朽的墳墓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齊齊心中悲戚,卻要克製住自己柔聲道:別這樣,你會把他們逼瘋的。

“那我呢!我又怎樣!他們在我麵前傷心流淚發燒頭痛不一樣是在逼我!這是所有父母都會用的手段!我逼他們是不孝,他們逼我就是親情,為什麼是這樣!父母和子女間從來是不平等的,他們以所謂愛為借口強勢蠻橫地幹預我們,最終我們都得屈服,是啊,我們都得屈服,當初桐兒就是這樣.......

“靳揚——”“我不要聽!不要聽!”靳揚嘶聲吼道:你為什麼要出賣我,我不會服輸的!

電話已被掛斷,齊齊乏力地站著發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費誠讓她自己安靜一會兒,之後才低聲安慰道:不要太擔心,事情還不算太嚴重。

“我明天去找他解釋一下,順便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好嗎?”

“嗯,”費誠點頭道:今天累了,先到店裏休息一下。

晚間十點鍾,東莞一條街熱鬧的時候已大致過去,費誠他們並未直接回禮品店,因齊齊心情轉壞,便又提議散步。費誠無可無不可,也溫柔地遷就她。

齊齊稍放鬆地倚在費誠肩頭,一時浮想聯翩,生怕靳揚太衝動以至局麵不可挽回。再者,自己即使去了又能幫到他什麼,不能再說些多餘的話勸他放棄,更不可能站在他一邊去對抗說服他父母,說到底,這是別人家裏的事,自己不該插手。她這時想到靳揚從前侃侃而談說社會發展的弊端,當一代人從抗爭中走過不再年輕,他們會對自己的觀念絕對固執,可沒想到下一代人反抗的對象正是他們當年追求的真理,中國人從上世紀知識匱乏時代下對知識的渴求走到如今對教育教條的反抗,這一切無人可以改變,因為它是社會發展,但當它反映在具體個人上時,就變得無比殘酷。靳揚沒有錯,似乎正確的永遠是最年輕的那一代,因為反抗是恒久的真理。

正心情矛盾得幾乎要入睡時,卻忽然聽到幾聲鳴笛,齊齊愕然朝聲源方向看去,隻見一輛消防車正駛入巷子裏,而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巷子裏竟隱隱有火光黑煙。

看到這場景的刹那,費誠腦袋一蒙,思緒被憑空抽出一片斷層,緊接著才不安地感到這一幕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