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後餘生(1 / 3)

天已破曉,東方露出了一抹朝霞,薄霧輕撫著平靜的海麵,濕潤的海風搖動著海岸邊整片茂密的紅樹林。

年青的法厄同在外祖母忒提斯的祝福中,戴著父親福玻斯光芒萬丈的頭盔,踏上光明彩車,駕馭著時光女神為他套上噴吐著火焰的烈馬,奮勇地衝破了拂曉的霧靄。

顯然年青的法厄同無法馴服這些任性的烈馬,隻能恐懼的顫抖著雙腿,撲倒在馬車上。烈馬們感覺到駕馭者的恐懼,任性的拉著光明彩車在天空中顛簸搖晃,四周的雲霧被炙熱的陽光蒸發得無影無蹤,海水在烈日中急速退縮,熱浪從空中不斷襲向大海和陸地。

海岸邊的整片的紅樹林在無雲的藍天下,顯得格外的翠綠動人,無數的水鳥站在紅樹林頂端,享受法厄同帶來的灼熱。

腐敗的臭味在空氣中彌漫著,厚實而濃密樹葉擋住了烈日和風,悶熱的空氣讓泥濘的灘地上升騰起濃濃的蒸氣,無數的蚊蟲在蒸氣中穿梭飛舞。

熱帶的紅樹林裏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美麗動人。

在濃密的樹根間撲俯著一個高大的人體,發白的手中還緊緊地握著一截掛滿了水草的鐵枝。

一隻紅、褐相間的招潮蟹,揮舞著和身體不成比例的,巨大的大螯,緊張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龐然大物。

發白的手指微微地抽動著,泥濘中的人體掙紮著爬起身來。

原本還揮舞大螯的招潮蟹,察覺到龐然大物的行動,驚慌地躲進泥灘的洞穴中消失不見了。

渾身沾滿了黑灰色泥濘的曾六兵,無力地扔下手中的鐵枝,撥開滿臉的泥濘,環顧四周,濃密的樹林遮住視線,隻有無數的蚊蟲在眼前飛舞,和不斷從樹葉間滴落的水珠。

曾六兵撥開濃密的樹枝在泥濘中艱難的行進,濃密的根部禁不住他的踩踏,不斷發出“啪…啪…”的脆響。

赫然,曾六兵的眼前出現了一具焦黑的屍體,扭曲的身軀擠在繁茂的樹根裏,部分燒焦的肌肉因為海水的浸泡已經剝落,露出森森的白骨,無數的蒼蠅爬滿了整具屍體,陣陣的惡臭,不斷地向曾六兵襲來。

屍體燒焦的嘴唇已經剝落,露出兩顆金色的門牙,好像在嘲笑曾六兵的狼狽。

這應該是神父那艘小船的船長吧?看來其它人也可能凶多吉少了。

曾六兵默默地低下頭,為那些慘遭橫死的朋友,感到難過。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那些紅色的怪物造成的,悲傷的情緒在曾六兵的胸腔裏逐漸轉變為一股怒氣。

曾六兵草草將屍體掩埋之後,奮力撥開樹叢,繼續前進。無辜的樹枝在曾六兵的憤怒中,哀號著腰折在泥濘之中。

腦海中不斷閃過麥爾斯、約翰、拿伯神父的形象,憤怒的情緒擠壓在胸膛裏無法宣泄,濃密的樹枝、潮濕悶熱的空氣,包裹著自己,曾六兵抑製不住胸中的憤怒,仰頭長嘯一聲。

“啊!……”

巨大的聲浪震動著整片紅樹林,無數的水鳥受到聲浪的驚嚇,紛紛振翅飛起,形成熱鬧嘈雜的景象。

宣泄完激動的情緒之後,曾六兵無力的靠在樹幹上。

四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原本充滿生機的紅樹林,變得一片死寂。

“唔…唔…”某種因為不明原因而無法發出的人聲和陣陣的掙紮聲,從密林深處傳來。

曾六兵好奇地尋著聲音,撥開樹叢向前走去。出現在眼前的怪異景象差點讓曾六兵笑出聲來。悲憤的情緒,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肥碩的拿伯神父卡在樹幹之間,腹部的肥肉幾乎都被擠到了胸口,肥短的四肢不斷地在空中舞動掙紮著,口中還不時發出“唔…唔…”的聲音。

曾六兵強忍著笑意,將神父從樹幹之間,拔了出來。

“神父!你還好吧?”

“有沒有看到其它人?”

拿伯神父無力靠坐在樹叢中的泥濘上喘息著,肥碩的大頭無奈地來回搖動。

悲痛的情緒再次襲向曾六兵,原本在內心深處存在的一絲希望,化為烏有。曾六兵神色黯然地扶起神父,兩人都感受到失去朋友後的悲痛,都沒有說話,默默地撥開樹枝向紅樹林外走去,悲憤的氣氛再度彌漫著整個樹林。

紅樹林外的氣溫依舊是炎熱的,隻是少了幾分潮濕。

曾六兵扶著拿伯神父踉蹌的走出悶熱的紅樹林,林外乾爽的空氣,讓兩人的精神為之一振。

不遠處的草叢裏有一條細長的小溪,溪邊停放著一輛舊式的三輪摩托車,邊鬥上架設的一架雙筒望遠鏡,望遠鏡鏡片和晶瑩的溪水,反射著福玻斯光芒萬丈的頭盔,吸引著劫後餘生者的目光。

曾六兵舔舔雖然飽飲海水,卻依舊幹涸的嘴唇,用力拖著癱軟在腳下的神父,向小溪走去。

曾六兵撲倒在溪邊,正要痛飲清澈的溪水。

不遠處的草地上,突然傳來一陣尖利而又熟悉的驚叫聲。曾六兵顧不得口中的幹渴,欣喜的抬起頭來,向不遠處的草原張望。

隻見一個黑人舞動著雙臂,口中發出如同烏鴉般的尖叫,一瘸一拐地向著曾六兵和神父狂奔而來。

就在距離黑人不到十公尺的空中,正漂浮一個圓形的紅色怪物。

曾六兵還來不及對麵前的景象,做出合理的判斷和分析,黑人已經衝到了曾六兵和神父麵前。

黑人不時回頭仰望空中的紅色怪物,隻覺得怪物越飛越低,越飛越近,不知覺腳下跘到突起的地麵,“碰”的一聲跌到在草叢裏,隨即又驚恐的掙紮爬起。抬頭,眼前卻出現了一個渾身沾滿了黑灰色泥濘的高大泥人,和一個癱軟在泥人腳邊的,渾身沾滿了綠色青苔的胖胖的綠人。

黑人無法理解,眼前這兩個奇怪的類似人類的黑綠怪物,是怎樣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瞪著驚恐的大眼睛,張大了嘴巴,愣在草地上。

“約翰!”

從高大的泥人口中,發出了熟悉而又親切的呼喊。泥人隨即一躍而上,將黑人撲倒在草地上。

“李…唔…”

約翰認出了眼前的泥人就是曾六兵,正要呼喊,卻被曾六兵用手一把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