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2 / 3)

他泠然瞧著榮呈玉自己麵前那半桌大菜,打算聽他怎麼解釋。

“這是自家吃的菜,不算宴客,就略豐盛了些,王爺您,多擔待。”

擔待,他自然還得擔待。

一桌分兩席,自家吃的大魚大肉,客人麵前擺的卻是清粥小菜,綠意盎然。

榮家四個姐弟,除了榮呈玉理直氣壯地瞧著他,其餘人都跟啞了喉嚨似的,一聲不吭,坐的一個比一個端正,嘴角的弧度也一個比一個放肆。

他提箸,剛想夾一筷子擺在眼前的白灼菜心,碗裏便落了一塊紅燒肉。

他一回頭,榮呈言正收回筷子,飛速衝他笑了笑。

陶玨嘴角微揚,今早的閑雲賦果然沒送錯人。

榮呈言正是讀書的時候,少年心高氣傲,出生侯府,尋常東西自然是看不上的,可他陶玨手裏,又有哪件東西是尋常的?

不過書房裏一篇塵封已久的前丞相廖岑所做的閑雲賦,便將少年收買了。

榮呈玉斜眼瞧著這沒出息的弟弟,心想幸好他是親生的,不然定一棍子給他轟出去。

榮呈燕本就看不慣陶玨的做派,如今榮呈玉要整他一整,便也默許了,隻是一味端著身子吃菜,不說話。

隻有榮呈因,不停地給榮呈言使著眼色,叫他多夾些。

最後這場全素的半桌宴席以榮呈言夾到陶玨碗裏的三塊紅燒肉告終。

三塊,一塊不多,一塊不少。

那篇前丞相親手所作閑雲賦,在榮安侯家小公子的眼裏,隻值三塊紅燒肉。

而陶玨,最終也隻吃了三塊紅燒肉。

“今晚可還要留下來繼續吃?”

小院裏,榮呈因嬉笑著喂了他一口肉沫蛋羹。

“吃,怎麼不吃,事情沒談,酒也沒喝,你那好哥哥,指不定還能想出什麼新花樣來呢。”

見他難得吃了癟,榮呈因實在沒忍住,笑得更大聲了些。

陶玨瞧她這開心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她泛著微紅的臉頰。

“一日不見,你就清瘦了,看來日後得天天拴在身邊才行。”

榮呈因揶揄他,“一日不見就能瞧出清瘦,王爺還真是火眼金睛。”

“嗯。”陶玨不置可否,“火眼金睛都用在你身上了。”

亭子裏微風拂過,送來陣陣清香,榮呈因沒接他的話,隻是繼續給他喂吃的。

她自己清沒清瘦是瞧不出來,不過昨日,心情不佳倒是真的。

起因是昨日她隨了雲照去了一趟珍珠樓。說樓裏近日新聘了一位繡娘,是打江南來的,從前還在江南織造局裏呆過,一手蘇繡可謂“針絕”。

榮呈因當下聽了便心動不已,直至到了珍珠樓,她才後悔過來。

原來她當時隻顧著興起,都忘了這坐落在永定河畔的珍珠樓是誰開的了。

是誰?

江南首富程家。

父親信中提到她的生母程如意,便是程家的女兒。

榮呈因隻要一想到是生母的無理取鬧導致父親下手害死了程家的兩兄弟,她在珍珠樓裏,便坐立難安。

偏還好巧不巧的,當時程家的現任當家人,程又亦,也在珍珠樓。

榮呈因和雲照,哪怕單拎一個出來,都是貴客,如今兩人一道過來了,程又亦身為店主人,怎麼能不過來親自招待。

於是榮呈因措不及防地見到了程又亦,這個按血親道理來講,她應該喚一聲表哥的人。

接過他手裏的成衣時,榮呈因的指尖都在發顫。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忘了那些,忘了自己真實的出身,忘了長輩們不堪的過往,忘了所有叫她煩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