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用“隱約”這個詞,是因為我相當的不確定,我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摸到了那種東西。仿佛一瞬間的事,似乎有一灘滾燙的液體觸到了我的手掌,是右手,可是當我試圖去確定它的存在時,它卻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是憑空消失的那種,隻一瞬間,液體象被蒸幹了一樣,再找不到半點痕跡。我的手觸著的是木質地板,厚厚的灰塵上布滿淩亂的腳印。
直到小四在黑暗中摸到了那盞油燈重新點燃之後,我仍然沒有發現自己感覺到的那灘液體,地麵上沒有任何液體流淌過的痕跡。最終我把那歸為我的幻覺。
“怎麼可能就這麼消失了呢?”小四喃喃自語著,不過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的我並沒有聽到這句話。
“嘿嘿,沒想到吧,你也有中我暗算的一天,真是老天有眼啊!”似乎想要證明我的話正確性一樣,轟隆一聲,第四顆炸雷在我們頭頂響起,不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我再沒被它嚇到。
小四根本沒聽到我說些什麼,隻是四處亂翻,好象掉了什麼寶貝一樣。我看情形似乎不對,不禁也替他著急起來。
“你在找什麼,說來聽聽,我也幫你找找。”
“是一種,是一種……哎,我也形容不出來,你還是躲遠點算了!”
我聞言乖乖地躲到了一邊。當然,並不是因為我聽話,我隻是很想看小四著急的樣子,感覺很象被火燒到尾巴的貓。
“真的不見了!難道是跑了……小九,你剛才有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小四徒勞無功之後向我尋問。
“特別的?”我突然想起了剛才右手觸及的那灘液體,以及那種無比真實的灼痛的感覺。真實的?幻覺?抬起手掌到著燈光下仔細地看了兩眼,滿手都是灰,沒有任何沾過水的痕跡。那麼,應該是幻覺吧……雖然我覺得那種感覺滿真實的,可事實卻證明那的確是幻覺。
“沒有。”我順口答道。
“喔!”小四的證據中明顯地透著失望以及少許的疑惑。“他媽的,逃的真快!算了,走吧,我們下樓,這鬼地方真他媽的黑!”小四吹滅了油燈,親熱地擁著我的肩走了出去。
嗯?不對啊!被我算計過之後還表現的這麼親熱,難道是……我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以小四的精明馬上就感覺到了我心中的想法,於是他安撫式地拍了拍我的臉。
“小四,剛才打雷好象把電源燒掉了,你去修一下。”
“沒問題!”小四爽快地答應著,又用手拍了我的臉兩下。
幹嘛總拍我的臉?我伸手拿出他的手掌,突然發現自己的掌心澀澀的,這才猛然想起,二樓到處是灰,手掌上早就沾了黑黑的一層,小四的手上想來也是一般無二。靠!拿我的臉蹭灰呀!
“小四!”我怒吼一聲,一腳把他從樓梯上踹了下去。
“哎喲,哎喲……至於那麼認真嗎?”
※※※
過了好長時間小四才把電源修好,我簡單地衝了個澡,又馬馬虎虎地把校服洗了一下,之後便爬上了床。小四那家夥直到現在還憂心忡忡的樣子,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沒心思找我的麻煩了,嗯,希望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其實現在並不是很晚,隻是天氣陰沉雷聲滾滾給人一種如臨深夜的錯覺。這場大雨持續了很久了,記憶中好象近一個月都沒見什麼晴天,太陽大哥這次休足了長假。小四說,天現異象,必有奇事,本來我還有幾分相信,可後來那個家夥把這句話印出了幾萬份,當成街頭小報四處宣揚,然後我便發現他開工的次數明顯增多,錢包也慢慢地鼓了起來。異象?奇事?狗屁!明顯是他唬人的把戲。從小玩到大,他的牙齒裏住著幾隻蟲寶寶我都一清二楚,他能騙得了我?
胡思亂想之中,我的眼皮漸沉,可想睡又睡不踏實,捧著水晶球的醜婆婆不住在腦中晃動,黑暗中觸到的那種異常直實的灼熱感似乎又在掌心出現,滾滾雷聲也一直中在頭頂不遠處,隱約間這世界似乎正發生著某種無法形容的扭曲,而我則無可躲避地掉進了那扭曲的空間裏……
無數紛雜的畫麵走馬觀花般地在腦中盤旋,似曾熟悉的話音一遍又遍地輕念著我的名字,以往藏在心底的人影一個接一下地浮現出來,可想走上前去看個真切時卻又一片朦朧,找不到半個人影。我感覺就自己就象一個受了刑罰的囚徒,右手上拖著一個沉重火熱的鐵鏈,正努力地在高崖上攀爬,可是鐵鏈越來越重,手也越來越無力,強烈的絕望感毫不間歇地在腦中衝擊,把我的意識洗刷成一片空白,慢慢的,我終於放棄,石塊滑落之際,我四肢大張,與它一起無止境地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