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比我大一歲,叫他小四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這小子跟我一起從小玩到大的,他的性子我最清楚,兩個字,無恥。小時候,我跟他一起去偷校內實驗園裏的葡萄,結果一不小心毀了大片的苗圃,後來,在一塊糖的誘惑下,小四當著幾十個人的麵指著我的鼻子說出是跟我一起幹的。於是他成了勇於承認錯誤的好寶寶,而我則是不知毀改的壞孩子,他從輕處理,我則被加重處罰。我恨死他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罰站的時候他偷偷地把糖分了一半給我,我一定會跟他絕交。我很認真的。
事實上我經常被小四出賣,從小到現在,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回了,可他居然還是我的朋友,這一點連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幸好我也不是特別笨,在接連數次被出賣之後,我也做出了以牙還牙的報複,簡言之,我們之間是一種非常簡單的出賣與被出賣的關係。
小四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朋友,是用來出賣的。我深以為然。
“小四??”我路過他的房間時探頭進去瞅了一眼,床上沒人。小四的房間是以暗黃為基調的,屋內雜七雜八地擺著各種黃色的幡帳以及各種木製的器具,天花板上還時不時地垂下幾條奇怪的黃色布條,看起來有那麼幾分詭異。
直覺告訴我小四一定已經回來了,隻不知他又在偷偷地搞什麼花樣,於是我心中存了幾分戒備。本想回來之後馬上洗個熱水澡的,可這時我反倒不敢了。那小子說不定藏在了哪個角落裏,隻等我放鬆警惕便會戴個鬼麵具突然跳出來,要不然就是在門上放一桶白灰,我一開門便會撒的滿頭滿臉。跟他相處的日子久了,我雖然沒變成跟他一樣卑鄙的小人,可卑鄙的招數卻全部了然於胸。
我退了出來,放開嗓子喊:“小四,在嗎?”窗上的玻璃被我這一聲大吼振的嗡嗡直顫,隱約間低沉的回聲在老屋中回蕩。不知為什麼,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心虛,仿佛突然走進了一個並不熟悉的陰森城堡,隨生的路人大聲地問著空氣問好,四周卻隻是黑暗一片,偶爾傳出蝙蝠的拍翅聲。我晃晃腦子,大概是鬼片看多了,又或者是受了那個老太婆陰森語氣的影響吧。
“小四……”我扯著長長的尾音學著鬼片裏那種陰森的聲音,一邊鬼叫一邊挨個房間亂翻。不把他揪出來我實在是心中不安。
這房子相當的大,共兩層樓,室內大多是木質結構,外牆則是堅固的青磚。一樓四間臥室都很寬敞,裏麵都設有自己的浴室衛生間,大體上看跟酒店的結構很象,看來房東曾刻意改建過。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其他功用的房間,其中包括了一間比平常住宅裏的大兩倍的公用的浴室。一進門處便是寬敞的客廳,裏麵擺著一圈老舊的沙發,除了小四弄的一台破電視外再沒什麼家電了。客廳的兩邊各有兩間臥室,我和小四分一南一北分住兩邊,另外兩間空著。客廳中靠近北側的位置有個木質樓梯,從那裏可以上到二樓。
尋遍整個一樓依然沒見到小四的蹤影,於是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去二樓的樓梯。我和小四平日裏基本上不去二樓的,因為那裏又髒又亂,而且還陰森森的,整層樓裏居然沒有任何窗戶,看起來更象個不見天日的地窖。
我端著下巴看向那道暗紅色的木質樓梯,心中不無疑惑。小四那種自詡風liu的家夥真的會躲進那種又髒又臭的地方?想到這裏,我不禁考慮自己是否停止應該尋找小四。不過我馬上又被打消了這個念頭,慘痛的回憶讓我深深地明白,對待敵人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聰明人絕對不該兩次吃同樣的虧。
記得有一次小四奸笑著讓我幫個忙,被我義正詞嚴地拒絕了,沒想到他死心不改,居然趁我洗澡的時候在杯子裏放安眠藥,我醒來的時候剛好看見他一手拿著沾著血跡的尖刀,另一手端著盛滿鮮血的大碗站在我麵前,一臉的賤笑,而我腕上還沒癒合的傷口則用疼痛來向我哭訴著自己的不幸。
“嘿嘿,這是為了科學研究,犧牲幾碗血不算什麼,曆史會記住你的貢獻的!”媽的,我沒聽過血是用碗來計算的。我捐血的時候也沒犧牲掉這麼多的血,而且那個時候還有補助可以拿。
我們是學生物的,老師會要求我們在課外搞一些自己的小課題,不過我直到現在還沒弄明白小四到底在研究些什麼。
“去死吧!你自己怎麼不去貢獻!”我咆哮著掄起棒子。
“哎喲……哎喲,灑了!別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是不可能做出自殘行為的……”
我明白,對小四來說,他是絕對不會犧牲自己的,所以剩下來的唯一選擇便是犧牲我。用他的話來說,犧牲個把朋友算不得什麼。
慘痛的教訓曆曆在目,我盯著那紅樓梯的目光也變得象刀一樣。敵人就在上麵,絕不能放過,放過敵人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心中有了這一層的覺悟,我三步並成兩步直接殺到了二樓。
天氣陰沉無比,二樓又沒有任何窗戶,即使還沒入夜整個二樓已經變得黑暗無比了,黑暗中,鼻中充斥的滿是沉腐發黴的味道。我摸索著找到電燈開光,手指非常堅定地按了下去。小四,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