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出口也帶出心中那份酸楚,雖知他背對自己瞧不見,謹德妃還是以手掩住了雙眸,強裝出來的鎮定,終究被話語中那一絲顫抖出賣:“陛下知道,妾永遠是拒絕不了你的。”

不論是十六年前,亦或是五年前,從來都是他不要她。

李行珩聽到她嗓音中的哭腔,轉身走至她跟前,將她掩麵的手移開,對上她通紅的雙眸,終究不忍心,將她納入懷中摟緊,歉然道:“嬌娘,是朕不該,是朕之前辜負了你,往後,朕總要待你好的。”

時隔五年再倚進這個胸膛,謹德妃的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珍珠,不一會兒就將他胸口打濕,李行珩摟著她輕哄:“朕往後再不會將你推開。”

謹德妃咬牙沒哭出聲,隻那嗓音顫得成了不了句,半晌才抖出一句:“妾不敢信、不敢信啊!”

她失去的那個女兒,和還不知男女就沒了的幾個孩兒,叫她不敢信如今的帝王,這早就不是她的依靠了。

“嬌娘,你再信朕一回,朕心裏頭始終是有你的,卿氏的性子像極了剛入東宮的你,你瞧她的眼睛,是不是生得也同你有幾分像?那個簡氏,跳起舞的模樣,連朕有時候都有些分不清,朕先時不敢見你,才尋了她二人,朕明日就再不見她二人,可好?”

李行珩輕聲哄著懷中人,謹德妃整個人卻如墜冰窖,一瞬間冷得她話都沒法說出口,這個人是她愛了十八年的珩郎,是她糾纏小半生的人,他怎麼能毫不避諱得說出這番讓她聽了作嘔的話!

謹德妃伸手環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臉哽咽道:“珩郎,這是你應允我的,往後再不見她們了。”“朕允你。咱們相識近二十年,竟有大半的時光都耗費在冷戰上頭了,往後再不同你置氣了,安安生生地過完下半輩子,可好?”

男人語氣柔軟,好似滿心隻有自己一人,謹德妃知道自己逃脫不開,她閉上雙眼不敢看他的臉,生怕會從那雙眸子裏看到讓自己心碎的東西,隻是收了雙臂低低道:“嬌娘信珩郎。”

謹德妃複寵勢如破竹,將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誰也不曾想到陛下為何會突然去看謹德妃,這一去,就叫她起來了。

唯有浮生得知消息後,露出了與往日不符的一抹冷笑來,把個伺候的宮人都給嚇了一跳,那抹冷笑不過轉瞬即逝,好似一切都是宮人的幻覺。

芊美人和簡更衣是徹底失了帝寵,一連半月,都沒見到皇帝一麵,就連芊美人幾次動胎氣,李行珩也隻賜了些東西,不曾前往。

芊美人氣得摔了小半屋的東西,簡更衣也大差不離,前者還好些,至少懷著龍嗣,沒人敢輕慢,簡更衣以舞姬晉位,本就是靠著美色上位,如今美色不好使了,還能有幾個人看得起她?

宮裏頭捧高踩低本是常態,更遑論簡更衣一朝得勢,寵妃的派頭立刻就使起來了,如今被冷落了,冤有頭債有主,人家可不得使法子糟踐她了。

沒幾日,嬌俏妖豔的美人,就如失了水的花,憔悴得叫人心驚。

本沒人瞧得上她,自然也不會有人去替她打抱不平。

敦賢儀為首的一幹妃嬪,都是多年無寵的和氣人兒,不愛生事端,但也不是老好人,什麼樣的人都能接納,若不然這些年來,跟她們一道的也不會隻有那麼幾人。

分明都還是二十多的青年女子,卻一個個心如古井,毫無鬥誌,沉穩得不像話,這一批姑娘們進宮,她們中大部分人還是挺高興的,一成不變的生活終於要有些起伏了,怎能不叫人高興?

若說鬥,她們是沒那個心思了,就這樣活著,也沒什麼不好。

降位的林美人卻沒那麼快明白這個道理,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一場歡好,憑什麼將她連降兩階,就連唯一的兒子都抱給別人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