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都是宮裏頭跟出來的宮女,主子隻有公主一個,誰叫人家身份不簡單,這可不是單純的駙馬爺,莫說她們,就是公主在他跟前隻怕也不大能直起身子。
本朝的駙馬境況其實都算不上太好,蓋因本朝皇帝大都對公主比較寬容,重軒帝以前,公主大都需要和親,沒嫁出去幾年就都香消玉殞了,等到了這一位當朝的時候,有那不長眼的外藩想要求娶雲陽,被重軒帝打得舉國求饒,獻上了自己國內的幾個公主,還是被滅了國,並為了本朝國土的一個郡,還被劃為了雲陽的封地之內,自他之後,本朝公主就再未和親過。
有皇家做靠山,本朝風氣又開放,有男寵的公主也不在少數,駙馬納妾卻還需要經過公主允許,安平長公主隻有弋陽一個女兒,她就做主給駙馬納了兩個妾,生了一兒一女,如今都在裴家養著呢。
魏斌宇他娘華陽,男寵就不是一兩個了,滎陽侯也曾發過怒,打死過兩個男寵,華陽一扭頭將他懷孕的外室給打死了,這年頭妾的生死本就掌握在主母手裏頭,打殺都是合法的,更何況那還不是妾呢,隻是更卑賤的外室。
滎陽侯自然恨透了華陽,可誰叫那是天家的公主,上頭都不說什麼,底下人也就當不知道了,又有誰敢去彈劾呢?
隻是這光景,在這座公主府是不可能出現了。
臨川是被一陣香味弄醒的,支起身子就見易恪坐在桌邊,跟前放了幾碟點心,聽到動靜回頭,衝她一笑:“醒了?今日的杏仁豆腐很不錯。”
臨川一見他笑就想起昨夜這人世如何笑著使壞的,小臉紅了個透,還是緩緩起身,一動就覺得身下如撕裂一般,忍著沒吭聲,緊蹙的眉頭和額上細汗叫易恪看見了,他走過來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關切道:“疼得厲害?喚太醫來瞧瞧吧,也怪我。”
臨川忙捂住他嘴,忍著羞意道:“不礙事的,不必喚太醫,過一時便好了。”
易恪知她性子,隻得無奈道:“一會兒還得去宮內請安,若撐不住,便告訴我。”
臨川含羞點頭,忍著疼去了淨房,周身泡在熱水中,才覺得自己好似活了過來。
林嬤嬤將沾了血的元帕收到匣子裏頭,眼裏都帶了幾分喜意。
臨川飯量一貫小,隻吃了兩隻水晶餃子,喝了小半碗米粥就不肯再用了,易恪也不逼她,隻想著往後必得將她這壞習慣給扭過來。
她那胃口跟貓兒似的,難怪瞧著這麼瘦弱,往後既是他的人了,那他可得好好給她改過來。
臨川是新婦,今日穿著必還得喜慶,是以著了身大紅色牡丹金玉富貴團紋的絲羅上裳,下著一條金黃兩色流蘇垂絛宮裙,外罩一件掐金絲牡丹暗紋比甲,挽了百合髻,頭上戴的是樂平先前送的那支紅寶鳳形釵子,鬢發兩側是百花送的穿米珠喜字流蘇,腕上戴的是恪靖最終選定的一對綠玉鐲子,隻是這耳上墜子卻叫侍女犯了難,挑來挑去都沒選出一對合適的。
易恪用好膳捧著盞茶坐在一側等她,見她們好似遇上了難題,走近一瞧,自首飾匣子裏頭挑了對貓眼石的耳墜子,笑道:“我瞧著這對不錯。”
侍女瞧了沒敢說一句不對,臨川戴上耳墜,瞧著怎麼都有些不協調,她卻展顏一笑:“我也覺得極好。”
梳妝完畢,就聽侍女來報,說是雲陽一早就入宮了,橫豎都要請安,也不必叫她先去雲陽公主府了,二人直接去宮裏頭請安,還能叫小兩口多睡一會兒。
這話侍女原原本本複述過來的,臨川心裏頭也沒什麼不高興,易恪笑說:“阿娘還是心疼你,往後咱倆一道孝順她。”
臨川含笑應道:“本就應該的。”
易恪牽著她的手,也沒去看她倏然通紅的臉,笑說:“去宮裏頭請安可不能再遲了。”
二人上了馬車,臨川還有些不好意思,隻低頭坐在一旁,易恪見她這樣,也沒再逗她,馬車內一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