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曦臣在室內處理事務,突然感覺到一股氣息停留在了門外,當他疑惑著走出去的時候那人卻匆匆跑了。
“站住!”藍曦臣一邊喊一邊追了過去。
“你是誰!為何進入幽居?”
藍曦臣縱身躍至那人身前,三毒的劍尖緊緊抵在那人脖頸上。隻見那人與藍曦臣差不多高,身形卻要消瘦很多,滿頭灰白的頭發,兩側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大半張臉,而那長長的劉海下,是兩條交叉的將近四指寬的黑色布條遮住了雙眼,也遮住了他的麵容,隻能看到陰影下一抹消瘦的下頜。再看穿著,一身白袍,紫雲鑲邊,襟口隱隱能看到紫色的裏衣,雙手裹著交纏的布條,形容氣質像極了江湖中隱姓埋名的絕世高手,隻是他還拿著一把掃帚,藍曦臣也未在他身上感受到內力或靈力波動。
“在下藍曦臣,敢問閣下是?”
察覺到此人沒有敵意,藍曦臣利落收回三毒插回劍鞘。可那人還是拿著掃帚,身子微微顫抖著,一陣大風刮過,吹開他的劉海,露出漆黑的布條下那蒼白的肌膚與嘴唇。
“閣下放心,曦臣並無惡意。”藍曦臣以為這人是被自己剛剛的行為嚇到了,並開口安慰了一聲。不想那人兩片薄唇動了動卻未發出任何聲音。就這樣兩人僵持了好久,九瓣銀鈴叮當一聲,那人一震,有些僵硬的轉過了身。
“閣下認得此物?”藍曦臣自顧自道。“這是曦臣的心上人留下的。”
好像麵對著這人,藍曦臣不自覺就放下了警惕,他身上似乎有一股熟悉的氣息在若有若無中牽引著藍曦臣。那人彷佛又微微愣了一下,繼而轉回來指了指自己的嘴,又示意藍曦臣跟著他出去。
“晦離?”
藍曦臣跟著那人走到後山停放寒冰棺的地方,看見藍晦離正在一旁跟江回雪說話。
“父親,您怎麼過來了?”藍晦離起身俯首。
“晦離,你認得此人?他是誰?”藍曦臣指了指身邊的人。
藍晦離有些詫異,至一年前藍曦臣與聶家決裂後就回了雲深不知處,待在幽居閉關足不出戶,連自己回來也沒能讓他出門,不想卻跟著這個人出來了。
“晦離?”
藍晦離連忙回過神仔細答道:“回稟父親,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曾經在海上救過我的那個人,前輩他是個聾啞人,身上還有內傷,言語行動不便,眼睛也不大好使,故我便把他留在了雲深不知處想幫他治好,可前輩他非要幫忙打掃。”
“那你可知他是何處人氏?又為何身受重傷?”藍曦臣依舊對這個人很疑惑。
“這……晦離怕觸及前輩往事,並未過問。”藍晦離低頭告罪。不想那個人卻輕輕將他扶了起來,慢慢打著手勢,斷斷續續,一看便知不甚熟練。
“父親!他說……”
“你見過江澄!”藍曦臣不等藍晦離說完,一把就按在了那人肩膀上。那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繼續比劃。
那人說他叫江瑾,原是江楓眠坐下一個小弟子,當年溫氏血洗蓮花塢時他隨江楓眠趕回卻被溫晁手下重傷,醒來後發現自己正在海外的孤島上,筋脈多處受損,眼睛嗓子不知為何,也許是在水裏泡久了浸入了毒氣,慢慢的就不大抵用了。後來一路漂泊輾轉於海,偶然遇見藍晦離遇險,識得他身上的卷雲紋並將人救了下來。
“江瑾?你如何證實你所言不假?”
藍曦臣原以為他這幾年曾在海上見過江澄,可一聽完便又冷了下來,本著是和江澄有關的人,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那人也不見慌張,依舊慢條斯理比劃道:“我與江澄一般年紀,兒時常常一塊玩鬧。江澄左邊鎖骨下方有一個九瓣蓮的印記,那是在蓮花塢戲水烤魚時江澄的銀鈴正好在火堆旁的樹枝上掛著,風吹的時候樹燒著了,江澄趕過去撲火,鈴鐺剛好被燒斷了係繩在他抬頭時掉落,故而他身上便多了一個印。魏公子嘲笑他學小姑娘要在身上繡花,江澄惱怒了許久,又因遊玩惹了禍連江宗主江夫人都不敢說,故此事絕無外人知道。”
過了許久,藍曦臣好不容易亮起一點點喜悅的目光終於收回。江澄身上那個印子他自然有幸看過,也無比好奇,可江澄每每被問煩了就炸毛離去。藍曦臣忍不住想像江澄那又羞又惱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慢慢提上去。
回味過後,他淡淡道:“我信你,你就跟著我吧,給我講講更多,更多關於他的事。”
那人彷佛愣了一下,繼而才反應過來,忙給藍曦臣作了一個揖。
江瑾:“聽聞寒冰棺裏躺著的是江宗主之後,我能否看看?”
藍曦臣自然無異議,藍晦離卻按緊了劍鞘緊跟其後,隻要江瑾敢動江回雪一分一毫他絕對會把江瑾削成兩段。
然而江瑾隻是慢慢在寒冰棺前跪了下來,手微微顫抖著隔著棺蓋拂過江回雪的臉。過了許久才轉過身對藍晦離道:“江瑾雖不在江家多年,但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鬼,江家的女兒就是我的主人,晦離公子大恩江瑾定當湧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