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走馬而過,轉眼已去十月。
正值盛夏,雲深不知處草長鶯飛、綠樹成蔭。然而雲深不知處一角的一座閣樓裏此刻正人來人往忙的不可開交。
藍曦臣與江澄在閣樓前一棵樹下站著,眼中滿是焦慮。
藍曦臣看著緊握著拳一直踱步的江澄,心中不免開始痛恨自己的自私,明明想到這種情況還是同意了江澄的提議。可陣法已成便再無扭轉之法,藍曦臣隻得藏起心中的懊悔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晚吟放心,有無羨、千公子和香流在,不會出事的。”
江澄坐下來雙手捂住臉,痛苦道:“藍渙,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明明知道不可能,可我還是想讓他們兩都平安。”
“晚吟,放心,他們一定會平安的,因為他們有一個很好的父親在等著他們。”
……
過了三四個時辰,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打破了寧靜,江澄趕在藍曦臣前麵跌跌撞撞衝進了閣樓,看到魏無羨滿頭大汗癱坐在藍忘機懷裏,江澄深深道了一聲:“多謝。”
然而還不等看到孩子,南香流驚慌失措衝出來道:“阿澄!不好了!你的孩子身上的蠱蟲突然狂躁起來,我和千楓盡快壓製不住了。”
江澄大步走了進去,就看到一個還沒有自己小臂長的瘦弱嬰兒全身紫紅、呼吸紊亂,小小的身體不住顫抖,手腕動脈處清晰可見有東西在蠕動。
江澄一下子在那個小嬰兒前跪了來了,輕輕握起她的手給他輸入靈力,淚水止不住溢出了眼眶。多少次了!究竟是多少次了!多少次這樣無能為力的看著自己的至親至愛之人在自己麵前死去……
就在江澄感覺蠱蟲快要破體而出時,一陣舒緩悠揚的簫聲和著清澈冷冽的琴聲響起,合奏出一曲奇怪的樂曲。躁動的蠱蟲終於慢慢平息了下去,小嬰兒身上的紫紅色也慢慢褪去,隻是小小的身體還在顫抖,因為疼痛嘴裏不時發出小貓一樣細弱的哭聲,輕到彷佛隨時要消失一樣。江澄隻能咬著牙把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通紅的眼裏滿是憐惜與痛苦。
藍曦臣深深看著江澄,此刻,他無比慶幸自己能幫道江澄,否則單是江澄剛剛悲痛欲絕的樣子,就能讓他後悔一輩子。
…………
澤蕪君喜得一子、江宗主喜得一對龍鳳胎。此消息一經傳出,百姓們再次熱鬧了起來,也有人十分愁苦。處在深閨的仙子們眼睛都哭花了,你說這澤蕪君與三毒聖手多年也不見有什麼紅顏知己,還以為可以輪到自己頭上,好歹有個盼頭,怎麼突然就孩子都有了?
然而當事者就沒那麼高興了。
“江宗主,在下剛剛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千楓盡進到江澄房中。此時藍忘機已經帶魏無羨去休息了,南潛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江澄在自己的女兒旁邊寸步不離地盯著,藍曦臣雖然很想留下來照看江澄,可江家藍家一大堆事現在全都指望著自己,他隻能晝夜不息的抓緊操勞。
江澄與南香流聽到千楓盡的聲音同時清醒過來,異口同聲道:“什麼方法?”
“藍家有一百年寒玉,陰寒至極,將其佩戴在令媛身上可以暫時壓抑蠱蟲的活性。”
“可孩子受得了嗎?”
“這便是在下要說的第二點,宗主要多多鍛煉令千金身體,最好多學些仙門道法,已確保經絡舒張。還有,可請魏公子在令千金周圍多布些死物,好借死物來分擔鎮壓寒玉的陰濕之氣。且每日得有人為其輸送至純靈力,防止蠱蟲入腦。還有,這蠱蟲嗜血,故最好不要有過多的人與孩子接觸,更不能讓她吃葷食,素食也得忌口。”
“如此就行?”
“如此六年後,宗主還需求助澤蕪君,聽聞澤蕪君曾修過絕世的《淨靈曲》,此曲可完全除去蠱蟲燥性。”
“沒有辦法完全除去?”
“這蠱蟲狠辣,若強行除去隻怕令千金性命堪憂。而且宗主,即便如此,令千金雖無性命之憂,但心智必然會受損,還請宗主自行定奪。”
“多久後開始?”
江澄沒有猶豫,他隻要自己的女兒活下去,隻要活下去。
“一個月後,我會把藥品、藥方寫好,這一個月還要勞煩澤蕪君與含光君壓製蠱蟲。”
江澄握住那隻小小的手,一直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