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中元鬼節。相傳,每年七月閻羅王下令大開地獄之門,讓那些終年受苦受難禁錮在地獄的冤魂厲鬼走出地獄,獲得短期的遊蕩,享受人間血食,七月便是被稱為鬼月。
方簡明希望鬼節的早晨還是美好如斯,昨夜那些已經忘卻的煩惱隨著酒醒又回到了腦海。秋莫言倒是興致勃勃。說要看看這天下最美好的日出。世人皆知黃山的日出極其壯觀,但今日卻未能看到日出。天空一直陰沉,仿佛上天要那些厲鬼早一刻出來人世。烏雲遮天蔽日,有如九天將要垮塌一般。這樣的早晨,方簡明隻覺的心中痛苦不堪。秋莫言也似非常失望道:“素問黃山日出乃是天下一絕,今日無緣得見,真是掃興。”方簡明聞言道:“若我方簡明和我黃山派能夠了了當前的危難,他日我定陪秋兄攜酒登上天都峰。一起欣賞這世間美景。”秋莫言看了一眼方簡明,隻見方簡明眼中閃出一絲無奈。方簡明似是察覺到了秋莫言在看這自己。麵有慚愧之色,正欲說話。突然,一陣美妙的琴音傳入耳畔,這琴聲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美妙動聽。秋莫言也是一怔,這琴聲猶如仙樂,這琴聲悠揚清脆、婉轉流暢,猶如黃鶯出穀、乳燕回巢。琴聲在山穀中回蕩,讓人聽得覺得很是舒服。秋莫言聽著聽著隻覺心中安靜不少,方簡明亦是被這琴聲感染一時竟忘了剛才所思。
突然,琴聲一停,二人都隻覺餘音圍繞山穀久久不絕。片刻,那琴聲再次響起,但這次所彈奏的音律大變,琴聲時急時徐,快時如金戈鐵馬,沙場廝殺。霎時間萬馬奔騰,殺聲震天,使人聽到心中一緊。慢時猶如山間清泉叮咚,小溪緩緩而流,不時飄下幾片落花落在這溪水之上。讓人覺得心曠神怡,十分恬靜。
秋莫言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抬眼一看在他旁邊的方簡明,此時方簡明似是被那琴聲所迷,眼神隨著琴聲起伏變化。秋莫言心中一緊,這琴聲竟如此厲害,讓人如此失神。他不敢怠慢,用手推推了方簡明。方簡明一驚,明白過來。慚愧道:“方某失態,秋兄弟你是否覺得這琴聲有所古怪?”秋莫言道:“正是,從這琴聲傳來的方向判斷,好像離我們並不近。但我們卻能聽得如此清楚,甚至我隻覺我險些被這琴聲控製。且今日是黃山之約的日子,卻不知是何人在此有如此雅興,想必這琴聲必有古怪。”方簡明道:“是有古怪,我剛才若不是秋兄弟你提醒,怕是此時還陷入這琴聲中不能自拔。”秋莫言道:“那我們何不去那發出琴聲之處看看,看是何方神聖在此。”方簡明同意的點點了頭。說罷,方簡明率先飄出,身體猶如一支離弦的利箭,十分快速。秋莫言一見,大聲道:“方兄好身法。”說罷,身體也向前躍出,身形瀟灑,宛如一片隨風起舞的花瓣。方簡明的遊龍千瞬的身法乃是以快速,大氣著稱。隻見他幾個起落,便有數十丈之遠。而且他的身後總有殘影一片,猶如神龍之身,恰似龍遊於天地之間。
而秋莫言的身法則顯得更加輕盈,灑脫。仿佛身體是隨風飄起,且身法之快比之方簡明有過之而無不及。不消片刻,秋莫言已來到方簡明的身旁。方簡明一見秋莫言麵帶微笑,身上白衣隨風而動,好不瀟灑,毫無急速奔走之態。方簡明心中暗暗佩服,這秋莫言武功究竟有多高,方簡明不敢多想。
兩人一直並排而行,方簡明心知秋莫言有心不讓自己尷尬。方簡明一向不願服輸,此時心中更是豪氣大發。道:“秋兄弟,我們離那琴聲好像並不遠了,你可全力施為,我自信還是不能差你太多。”秋莫言一聽方簡明此話,心中也是興起。他本就是一弱冠少年,自然血氣方剛。隻說了聲:“方兄,那我去了。”了字剛落,方簡明隻覺眼前一花,秋莫言已超出自己十丈有餘。方簡明自是不願落後,口中一聲大喝:“走”。提氣一縱,便向秋莫言追去。
兩人如此一前一後始終相距十丈左右,二人心中均是暗自佩服對方。少頃,兩人來到了一片鬆林。黃山鬆姿態堅韌傲然,美麗奇特。在這黃山之上一棵高不盈丈的鬆樹,卻往往有數百年之齡。黃山鬆的針葉短粗稠密,葉色濃綠,枝幹曲生,樹冠扁平,顯出一種樸實、雄渾的氣勢,而每一處鬆樹,每一株鬆樹,在長相、姿容、氣韻上,又各各不同,都有一種奇特的美。此間鬆樹形態有立有臥,有俯有仰,千姿百態,讓人眼花繚亂。當山風吹過,就像排浪拍岸的潮汐,蔚為壯觀。而此地距他們起始聽到琴聲的地方大概已有數裏之遙。
那鬆林中此時已聚集了眾多江湖中人,秋莫言停住了身子,方簡明見狀上前問道:“秋兄弟,沒想到來這裏的人竟有如此之多?”秋莫言輕聲道:“此地離黃山派別院怕已有七八裏之遙了。倒不知是何人有如此內力,能將琴音送出這方圓數裏的地方。這裏已經來了好多江湖中人,莫不是他們也是被那琴聲吸引。”話音剛落,聽得一人道:“方大俠也被那琴聲引來了?”說話的聲音較為蒼老,這聲音是從後傳出,方簡明轉身一看。道:“原來是穀前輩,那日多虧穀前輩帶話。如此大恩,真不知如何報答。”剛才那蒼老的聲音正是穀峰雲所發出。此時穀峰雲麵色紅潤,定是剛剛趕到此處。穀峰雲笑道:“方大俠不必如此,我也隻不過是替他人辦事,談不上恩情,隻是當日那所托之人已來到黃山,屆時我自會為方大俠引見。”方簡明一聽此話,大喜:“若能見那高人一麵方某定要重謝穀前輩引見之恩。”穀峰雲笑了笑也不回答。
這時來這鬆林裏的人越來越多,秋莫言遠遠的看見了華山的青衣十三劍一行人,正欲上前打招呼。突然一道華麗的閃電劃過,仿佛如同一把利劍劈下撕裂了陰沉的天空,隨著便是一聲巨大的雷聲,像是老天的一聲怒吼。那琴聲又一陣響起。秋莫言此時已聽出了發出琴聲的地方,對方簡明說了聲:“走,去看看。”
秋莫言等人來到了一處鬆林中的空地,其他江湖中人也陸續來了。在那塊空地中央草坪中席地而坐這一個中年美婦,那中年美婦身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衫,雖是中年但也豔美絕倫。此時她懷抱一架古琴,正旁若無人的彈奏著,最吸引人的卻是那彈琴的雙手,那雙手纖長細膩,正是纖纖玉手,蔥瑩玉白。站在那女人身後還有一個少女,秋莫言抬眼仔細看看了那少女,隻見那少女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此時那少女冷冷的看著眾人,本來十分俊俏的臉上此時卻帶著一絲絲寒意。秋莫言沒有多看,那中年女人抬頭看了一下這些來人,眼裏透出一絲滿意的眼神,便停了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