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那男子大約二十四五的年紀,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昭示著主人的不悅。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赫然便是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將軍大人,隻是和傳言中相去甚遠罷了。
“不必,娶誰不是娶,隻要聽話不像之前府裏的那些女人,無論是誰都是一樣。”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隻是話中的冷意破壞了原是很好聽的聲音。
“當真?”男子懷疑,“聽說那二小姐長的奇醜無比,渾身帶著臭味,還愛慕虛榮。曾當街對著戶部侍郎的兒子示愛,被拒絕後傷心跳湖,被她的侍女發現才救回了一命。如此品德敗壞的女子,你也不在乎?”男子頓了頓,方才繼續,“凜君,若你不想娶…”
“無妨,反正我的名聲也不怎麼好。”不待男子說完,顧將軍便接下了話茬,“此等小事就不勞皇上費心了。”
男子也就是顧凜君口中的皇上皺眉,“凜君,你我師兄弟十多年,從小一起長大,怎的非要如此生分?”
“禮不可廢。”顧凜君堅持。
“罷了,你這榆木腦袋,這麼多年了也不見開竅。”倏爾話鋒一轉,語氣鄭重,“凜君,你為朕為這瑞陽王朝驅逐蠻夷,安定我朝江山,功不可沒,如此朕才賜予你“鎮國”封號。若不是你堅持,朕非要賜你個王爺,若你不喜這婚事,朕為你做主推掉便是。朕那皇妹可對你是喜歡的緊呢?”
皇帝語氣一轉,顧凜君便跪在地上,待皇上話剛落,便作揖道:“謝皇上,但是臣配不上公主,隻能辜負公主厚愛了。再說臣與那尚書府二小姐有婚約在身,臣若違背家父遺願,臣便是那不孝之徒。求皇上成全!”
空氣死般沉寂,皇帝手指敲擊著桌麵,似在考量,顧凜君便也是紋絲不動的跪在地上,仿若木頭。
少頃,皇帝才歎氣,“唉,罷了罷了,我知你性子,也不逼你。隻是可憐我那皇妹…起來吧,別跪著了。”
“謝主隆恩。”顧凜君謝過,叩首起身。
“主子,家中有客來。”門外傳來不陰不陽的聲音,是那守在外的奴才。
“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皇帝頷首,轉向顧凜君,“凜君,大婚之日朕來做你這主婚人可好。”
“臣,謝主隆恩。”顧凜君跪下謝恩,待皇帝離開才起身,眼底劃過一抹深思,轉瞬便失。
“順德,顧凜君是個什麼樣的人?”皇帝坐在馬車裏問道。
“回主子,鎮國將軍是個鐵打的漢子,浴血奮戰在邊疆,驅逐蠻夷,對皇上也是衷心耿耿。而且主子您與那鎮國將軍十多年的情誼,那將軍是什麼樣的秉性,想來主子您最是明白的。”德順中肯的回道。
“是啊,十多年的師兄弟情誼。”馬車裏傳來皇帝的感慨,“朕是信他的,或者是唯一信的人。隻是朝中那些人見不得朕有這樣的親信罷了,所以朕如此對他,才能保得住他。否則…唯望凜君能明白朕的深意。”
“主子用心良苦,將軍定會明白的。”德順寬慰道。
皇帝許是累了,並未說話,德順也吩咐車夫將馬車趕的穩當些,隻聽聞路上小販的叫賣聲和馬車走動的聲。
顧凜君獨坐在窗邊,劍眉微皺,似在思量著什麼。
“將軍,府上來客人了。”門外小廝的聲音打斷了顧凜君的沉思。顧凜君皺眉,有些不悅,到底自製沒有遷怒。將碎銀留下,起身離開,問道:“可知來的是誰?”
“回將軍,小的不知。”小廝惶恐的答道。身體有些顫抖,不是誰都能承受住將軍不悅時的氣息。
顧凜君看著發抖的小廝,眉頭皺的更深,但到底還是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將軍府的小廝如此膽小,成何體統?回頭去找管家,領上遣送費,自己謀生去吧。”
“是,小的謝過將軍。”小廝戰戰兢兢的作揖謝過,待顧凜君騎馬走遠後才抬頭,看著顧凜君的背影,眼神閃爍。而後提氣一躍,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而騎馬回府的顧凜君確是眉頭一皺,進而舒展,眼底劃過一抹深思。揚鞭一揮,上號的戰馬威風凜凜的往將軍府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