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飛奔出五十多米,回頭才發現鬱柏言和老大沒影兒了。正琢磨這兩人是不是被堵在哪兒挨打了,突然見一輛卡雷拉從酒吧旁的車庫衝出來,徑直朝他而來。
車開到他身邊,鬱柏言搖下車窗,掃了陳駱一眼:“上車。”
陳駱驚了。
“你的車?”陳駱問。
鬱柏言點頭,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後麵的摩托,清了清嗓子:“坐穩點,我要讓後麵的摩托見見世麵。”
事實證明,兩個輪子果然跑不過四個輪子。
卡雷拉一路開出三環,跑了三四座高架橋,又連穿幾個區,這才徹底把那群人甩開。
“乖乖,這可是一百多萬的跑車啊,你到底什麼家庭。”陳駱感慨,“你怎麼從來都沒提過啊。”
“你又沒問,我提它幹嗎。”鬱柏言倒是語氣平淡,“我不太懂車,這輛是慶祝考研成功,我爸送我玩的,我以為就十幾萬呢。”
老大嘖嘖有聲:“土豪土豪,惹不起惹不起。”
“你家人幹嗎的?”陳駱刨根問底,追問道。
鬱柏言如實回答:“我爸搞房地產開發,我媽在工大做教授,至於我爺爺和姑媽,他們都是玩音樂的大明星,和我們不是一個層次。”
陳駱差點一口氣抽過去。
末了,鬱柏言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幾天我爺爺還罵我爸沒出息,說是沒能繼承他的衣缽,讓他很失望。”
“不不不,這幾年房地產如狼似虎,你爸簡直太有出息了。”陳駱捂著心口,“和你一比,我簡直就是個貧民!”
“你是貧民,那我就要撿破爛了。”老大哈哈大笑。
陳駱一拍大腿:“忘了正事了。說,你今天為什麼在導師那兒戳我刀子?”
“我那是為了你好!”老大義憤填膺,“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注意一下個人衛生不好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陳駱欲哭無淚,“今天導師說我生活作風有問題,我哪兒來的生活作風?不對,我哪有問題了!”
老大倒吸冷氣:“那句啊,那句是我隨手寫的,沒想到導師這麼重視。”
“我和你拚了!”
說著,陳駱已經朝老大撲了過去。
“行了行了,你倆別吵。”鬱柏言看了眼時間,“不早了,要不去弄點夜宵?”
一陣無言。
鬱柏言無奈:“我請客。”
“好!”兩人異口同聲。
飯菜擺好,四五瓶酒下肚,這三人迷迷糊糊就拜了把子,按生日排序,陳駱當場定下大小。
因為生日小,鬱柏言一度頗為不服,多次申訴無果,最後隻能認命排行老三。
這件事過去不到一周,陳駱就辦了一張永久免費的公交卡。當然,代價就是,陳駱用鬱柏言的身份信息申請了青年誌願者協會,而且通過了。
“怪不得你問我生日,原來拜把子是假,陳駱,你根本就是為了盜用我的身份信息!”
得知此事後,鬱柏言悔不當初。
可是誌願者協會總不能說退就退,且不說手續煩瑣複雜,畢竟這是自己的名譽,鬱柏言隻能開始了漫長的誌願者生涯。
直到現在,老大已經為工作搬出寢室一年了,而鬱柏言托陳駱的福,居然還在做誌願者!
“交友不慎啊!”
鬱柏言看著麵前的能源學原理,一聲長歎。
4
每個星期五的早晨,叫醒蘇雪冬的都不是鬧鍾,而是化妝品劈裏啪啦的翻動聲。
“顧淺,你又幹嗎去?”蘇雪冬睡眼惺忪地從被窩裏探出半個頭。
顧淺換了身素淨的T恤,背著雙肩包,和往日“人間富貴花”的裝扮完全不符,她衝床上的蘇雪冬眨了眨眼:“本姑娘要去福利院獻愛心了,想一起嗎?”
“沒興趣。”蘇雪冬縮回被窩,“好不容易沒課,又不寫調研報告,我要好好補個覺。”
某個偉大的哲學家說過,事物的存在通常具有兩麵性,正如你看到美好的月亮,不會想到月球背後千瘡百孔。就像工大的學生看到顧淺,第一印象就是“貪財”“包養”“撈女”,絕不會想到這個女孩還是天使家福利院的義工。
義工和誌願者差不多,隻不過免了誌願者繁雜的手續,去獻愛心的時間也不固定。相比其他義工,顧淺去的時間很規律,每星期一次,從大一上學期到現在,風雨無阻。
起初她不在福利院獻愛心,而是定期去一家聾啞兒童學校做生活老師,隻不過那家聾啞兒童學校不久前因非法收費被上級整修,她這才輾轉來到天使家。
有人做義工是為名,有人做義工是為錢,有些大學生做兼職是為了修滿課外學分,顧淺和他們都不同,名啊錢啊,她不需要,義工也沒有課外學分。她做這些,更不是為了讓別人說她有多高尚,歸根溯源,的確就隻是為了讓孩子們開心而已。
今年夏天第一次去天使家發禮物,小朋友圍著追問她叫什麼名字,她想了想說:“叫我歡歡老師吧。”
美貌總是受歡迎,對小孩子也同樣適用,小朋友們很快喜歡上這個“歡歡老師”。顧淺雖然去得晚,卻一躍成為天使家最受歡迎的義工。
福利院的孩子雖然接受社會的捐贈,可畢竟是缺爹少娘的孤兒,無論吃穿,總顯得比社會上這個年齡的孩子差一些。好在顧淺不缺錢,用她的話說,自己一個包就夠孩子們吃好久了,更何況她還沒到需要賣包過日子的地步,所以也比其他的義工出手闊綽,總是帶著大包的零食,或者是洗幹淨的舊衣服來做捐贈。
福利院的院長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慈眉善目,她有個女兒和顧淺差不多大,所以尤其喜歡這個和自己女兒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每次顧淺來都要和她拉半天家常,旁敲側擊地問她需不需要阿姨給她介紹男朋友。
按原計劃,顧淺是打算在天使家待上一天的,可是她剛把包放進辦公室,蘇雪冬的電話就打過來,原來是能源環境學的老師急著要上次他們社會實踐的小組調查報告,偏偏蘇雪冬手忙腳亂找不到,隻能央著她趕緊回來,一起去找老師做彙報。
顧淺剛歇會兒腳,椅子還沒坐熱,又背著大書包去趕公交車回工大。
回學校的十二路公交車與青年誌願者協會的大巴車擦肩而過,在青年誌願者協會的大巴裏,坐著低頭刷知乎的鬱柏言。
相比誌願者協會其他誌願點,鬱柏言還是更喜歡這個天使家福利院。他潔癖嚴重,掃大街撿垃圾這種活動是萬萬不行的;去學校小區做宣講,他話少又龜毛,不把人勸退就不錯了;文化藝術服務,協會會長根本不指望他這種高嶺之花上台跳四小天鵝。想來想去,隻有福利院的工作最適合他。
事實證明,鬱柏言在福利院幹得確實不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小朋友們都喜歡帥哥美女,有鬱柏言這樣的帥氣哥哥,孩子們自然乖乖聽他的話。
誌願者在私下裏有一對一的幫扶對象,鬱柏言對應的是一個叫小希的孩子,剛剛五歲,有一雙水靈靈像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乖巧聽話,很討人喜歡。
聽福利院院長說,小希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家四口,爸爸媽媽和大她十幾歲的哥哥,哥哥去年高考成績優異,一家人為了慶祝,決定去九寨溝自駕遊,不幸遭遇地震造成車禍,最後隻有小希死裏逃生,被醫院轉送到天使家。
小希和鬱柏言有緣,還記得鬱柏言第一次來做活動,一向乖巧的小希突然不聽生活老師的指令,執拗地從隊伍裏跑出來抱著鬱柏言喊哥哥。
後來福利院院長給鬱柏言看了小希哥哥生前的照片,果然眉眼有七分相似,難怪小希會認錯。鬱柏言又心軟,就默認了小希的誤認,後來幹脆在一對一幫扶時選小希做自己的幫助對象。從此以後,每次誌願者活動,都成了鬱柏言來福利院看小希的日子。
小希是那種話比較少,用生活老師的話說,就是有點“悶悶”的小孩子。鬱柏言在大巴車上還在想自己這次來要給她講什麼笑話,沒想到這次,剛在天使家門口下車,居然是小希開心地撲上來找他玩。
“哥哥看我的新發卡,是不是比以前的漂亮!”小希晃了晃腦袋,頭上鑲著鑽的發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起來不是廉價的地攤貨。
鬱柏言仔細打量小希,他敏銳地察覺到,小希今天穿的是一件新衣服,做工很講究,雖不是什麼大牌童裝,但絕不是小作坊生產的便宜半成品。
“小希今天真漂亮。”鬱柏言照常把她抱起來,“是哪個生活老師給你的發卡,告訴哥哥,我們一起去謝謝她,好不好?”
小希歪著頭想了想,回答:“是歡歡老師。”
鬱柏言做了一年多的誌願者,福利院裏大多數的生活老師他都認得,唯獨沒聽過這個歡歡老師。
“歡歡老師?”他皺起眉。
小希點頭:“歡歡老師可漂亮啦。哥哥,我還偷偷幫你問了,她現在沒有男朋友哦。”
“胡說八道。”鬱柏言老臉一紅,點一下小希的鼻尖,“你這孩子,知道男朋友是什麼嗎?”
“男朋友是爸爸,女朋友就是媽媽。”小希抱著鬱柏言的脖子,“等哥哥和歡歡老師在一起,哥哥就是爸爸,歡歡老師就是媽媽啦。”
鬱柏言的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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