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不!
他低頭陷入了沉思,自己接受了李臻禹的《智世策》,也意味著接下了儒門這一支的傳承,自己出手幫助鄉親們過上了溫飽的日子,又多了一份責任。但自己的將來,肯定是為自己而活,而且,是在這個基礎上為大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這些,都需要實力,錢糧,武力!
大禹皇朝之所以能傳承千年,在諸多外敵的攻擊下屹立不倒,便是實力太高的緣故!國內上下同心,軍人敢於赴死,他們更得到了道門最強大的力量太玄道的支持。
所謂萬玄長空一淩霄,指的便是當今天下中陸最強大的七支修煉者的勢力。
萬妖穀,太玄道,長青劍派,空空門,**,淩雲宗,衝霄劍派。這些個修煉勢力,數量以萬妖穀稱雄,實力以太玄道稱尊,更為難得的是,在太玄道的倡導下,齊心合力支持虞朝,這便是大禹皇朝之所以能占據整個中陸,東陸,南陸,四分之一北陸,五分之一西陸的底氣之所在。
隻可惜,焚香山的所在太過荒涼,根本沒有什麼門派看得上眼,方圓三百裏,也僅僅有一個黑虎門和龍門鏢局可以稱道,所以,王曦煌平日也沒有機會去接觸這些修行之人。他也隻能聽著那些飛天遁地的傳說,望天興歎!
王曦煌真正的心願,卻是修煉!長生不老,舉世無敵!
“先生,弟子想要……”王曦煌剛張嘴,話音還沒落,就聽到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更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東來,康平,速逃,玄甲軍來了!”
一名獨臂大漢,帶著數騎直接朝著小院衝了過來,邊跑邊大聲吼道。
“師傅!”王曦煌霍然一驚,劉半山?他這是怎麼了?
王曦煌連忙站了起來,朝著院門衝去,老遠他就聞到一股異樣的腥味,劉半山身上的青衣染了不少紅色。他身後的騎士更是人人帶傷。
玄甲軍?
李臻禹曾說過,十萬玄甲軍乃是當今皇室用來守衛京都和皇室的私軍,乃是天子近衛,蓋世虎賁,怎麼會是他們出動?
其他人臉上也有些慌亂,劉半山這個龍門鏢局的的總鏢頭他們大多認識,更有人認出他們身上的乃是人血。玄甲軍出動,在以前隻有一個情況,那便是鎮壓叛逆!難道說,有人要作亂?
“王老實,我家中還有事,這便先行告退。”一名富商直接拱手為禮,告辭離去。
他顧不得眾人異樣的目光,一臉毅然的說道,這世道,明哲保身為要!招呼了自己的隨從,富商急急離去,其他人有樣學樣,不一會兒,來賓便走了三成。
“到底怎麼回事?”雖然事出突然,但是李臻禹還是保持了一絲冷靜,“劉兄,你們這是怎麼了?”
劉半山翻身落馬,氣喘如牛,大步走到一旁的木桌,抓起酒壇就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顧不得酒液沾襟,他扔了壇子,抹了一下嘴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上好梨花木做的木桌頓時四分五裂。
“我以前的兄弟托我查點事情,便是查你康平為人處事如何。那人是我生死之交,他不知我與康平有舊,我幾番追問他才告訴我實情。當今睿王對左相行事頗有看法,他和右相聯手在朝堂之上打壓左相,這次,聽說左相招攬康平,他們決定殺一儆百,警告投靠左相的人。所以,他們要用大義誅殺康平!”
劉半山語氣有些無奈,“天子久不上朝,國師也了無蹤影,朝中小人當道,軍中幾位將軍看不過眼,想插手此事,撥亂反正。但他們需要知道康平你為人如何,值不值得他們插手。”
“可惜的是,他們玩起陰謀詭計,委實有些不堪。睿王黨很快發現了他們的異動,軍隊不穩早就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這卻給了睿王黨一個信號,所以,他派出了玄甲軍,還調動了宮中的供奉。我兄弟八百裏加急前來報信,我也顧不得許多,舍了鏢帶人前來通知你。康平,你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便是從你家中殺出來的,此刻,那裏已經雞犬不留了!”
院內諸人都有些震驚,反倒是李臻禹風輕雲淡的展眉一笑,“走?他們來的正好!我倒要會一會他們。”
偏偏家人死難,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一般,王曦煌這個角度卻能看見,李臻禹袖中的拳頭已經捏的青白無比。李臻禹如何不痛,但逝者已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開什麼玩笑!”劉半山氣急,“都什麼時候了,別這麼迂腐行不行!你是他們的對手?除了送死你能幹什麼?去你家的不過是九歌郡郡守府的廂軍,便是這些人都讓我損失了三名弟子。我可擋不住玄甲軍!”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劉兄,你不必多勸,我意已決!”李臻禹斷然搖頭,“你們趕緊走,玄甲軍配備的乃是北狄的追風駒,日行千裏不在話下,保不齊這幾日他們就要到。我不想傷及無辜!玄甲軍要捉拿,要誅殺,都是衝著我一個人來,我這就告辭,去家中等他們來!”
“康平!”
“李先生!”
“師傅!”
數聲聲音響起,但李臻禹的頭卻根本未曾低下,他一把搶過劉半山手中的韁繩,翻身上馬。劉半山仿佛癡了似地,居然讓他這個書生從手中奪去了韁繩。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從,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
李臻禹鏗鏘的聲音響起,充滿了凜然正氣。
這句話源自《儒行》,說的是儒者不貪財物,不耽於玩樂,不會見利忘義。儒者不懼威逼力嚇,不會因為怕死而改變操守。遇到‘猛獸’,儒者會與之搏鬥,不會畏懼它的力,遇到‘重鼎’大事,別人退讓時,儒者會走出來一力肩扛,雖萬死而不辭。儒者省視自身言行,絕不犯兩次相同的錯誤。他們並不會刻意追究別人的過失,他們時常保持威嚴,不做機謀詭詐之事。這就是儒者的立身之道。
這也是李臻禹的立身之道!而他今次,便要守護自己的道,哪怕舍生,亦要取義!
“我去也!”一夾馬腹,李臻禹打馬衝了出去。
“師傅!你還沒給我起字啊!”王曦煌一身大叫,筆直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