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與刀》reference_book_ids\":[6931966743032122382,7294565345942047770,7249312397477809187,7267077386129116195,7299671005981576232,7376189040862694462,7356885038379568190]}]},\"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一 新的世界格局與新的曆史課題
2020年,已經注定成為地球文明史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這一年,以全球新冠病毒持續加強並不斷變異的多層次衝擊為誘因,以普世災難所激發的世界各國不同的應對政策及其連帶產生的不同效應為曆史標識,世界格局呈現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最為重大的實質性變化。這一變化的深刻程度,顯然已經大大超越了冷戰結束後西方世界亢奮認定的“曆史終結”人設效應,對人類國家文明在近代曆史基礎上形成的框架格局提出了新的挑戰,同時,對人類文明如何繼續向前發展也提出了深刻新穎又內涵巨大的曆史課題。
新出現的這一世界格局,由三大板塊構成——
其一,近代資本主義文明崛起以來,傳統的世界軸心——美國與歐洲發達國家群,已經陷入曆史峽穀,且在瘟疫泥沼中持續下滑。以國家治理能力為活體核心,西方的“自由民主”政治文明體係,已經在全麵的社會動蕩中呈現出嚴重的機體鏽蝕與肌肉萎縮效應;國家機器整體運轉效率極低,緊急狀況下的執行力與協調力極差;國家法治體係對人性惡的遏製度極低,瘋狂的極端化的個人自由主義對社會契約原理所要求的多元妥協呈現出深刻的破壞性。其經濟發展之內在張力,其社會民生之高福利光芒,已經嚴重喪失了本該具有的最起碼的自救與應急彈性,整個社會經濟呈現出不可思議的硬著陸式的剛性下跌。由此,二戰後以“七強”為軸心的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群,在冷戰大獲全勝後,以全世界難以想象的低能應急與內在分裂,不同程度地紛紛跌入了曆史峽穀之中。
其二,廣泛存在的非資本主義與非發達國家群,基本都處於一種兩線作戰的困難境地。一是必須全力遏製新冠病毒災難的衝擊,二是必須在世界經濟大蕭條的趨勢下艱難阻止本國經濟民生的大幅下滑。傳統的熱點地區國家,還有另外一重災難——必須防止美國等傳統強權力量的無端封鎖及製裁,甚或武力挑釁與發動戰爭。可以說,沒有一個國家能在這場世界性災難中置身事外。最好的狀況,大約就是處於世界災難衝擊波的邊際效應狀態了。
其三,長期被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及少數發達國家所斜視的東方文明大國——中國,卻在世界瘟疫災難的第一波衝擊浪潮中,以周嚴的、正確的、高效的、覆蓋性的社會政策應對與國家管控能力,迅速控製了疫情,使一個13億人口的特大國家迅速擺脫了災難狀態,進入到全力防範零星病例的自覺防禦階段。與此同時,中國呈現出空前的民族大團結,上下協力,區域互助,國家機器如臂使指,社會空前穩定;從2020年夏季開始,中國大麵積恢複生產,保持了大國經濟的正增長,成為拉動世界經濟走出低穀的最強動力。
這就是2020年形成的具有強烈對比效應的地球大格局。
這一地球格局的曆史內涵,具有永恒的真理性——世界各民族生存方式的形成發展是多元化的,各個民族所創建的國家文明形態在本質上是平等的;世界上沒有絕對無缺陷的國家文明形態,也沒有能夠“終結曆史”的國家文明形態,更沒有一種永恒的天賦領袖世界的國家文明。強盛時期的中國古典統一文明如此,今日的美歐資本主義文明更是如此。任何國家文明要想長期保持世界領先地位,都需要不斷修正自己,不斷完善文明形態的內在缺陷;企圖一勞永逸地成為世界領袖,隻能是自大狂與妄想症。2020地球病毒風暴,已經將美國文明的“世界燈塔”神話,將資本主義國家文明的神話絞得灰飛煙滅了。曆史實踐證明,美國永恒居於世界霸權地位的曆史企圖心,已經與美國資本主義文明生命力之間出現了巨大的現實鴻溝。
這一世界格局尚在持續變化,將隨著時間推延不斷清晰。
可以明確的是,2020世界格局,是以各個文明形態之生命力為基礎而形成的一種國家競爭格局。它既是似曾相識的文明衝突的再版,又具有不同於任何一次因重大轉折而形成的世界格局的新的曆史內涵。新內涵的基本方麵在於:這次重大轉折所開辟的未來時期國家文明生命力的競爭,超越了人類曆史上任何時期國家競爭的局部性及具體性,更超越了既往國家文明競爭的生產力基礎;將以人類在高科技時代所能達到的輝煌成果為曆史條件,進行以民族生存形態與人種生存形態為現實基礎的全方位、整體性的國家文明競爭。
由此,各個國家文明形態的種種差異,國家文明形態的內在生命力,都將以遠遠超越冷戰陣營對峙的曆史深度,第一次以清晰、深刻、全麵的整體比較方式展現出來。世界國家關係的競爭形態,將在剝去冷戰時期的陣營偽裝及種種不得要領的對峙之後,進入到更為全麵、更為根本的整體性“大爭之世”。請記住,“大爭之世,多事之時”八個字,是中國古典大政治家韓非子對戰國時代國家競爭形態的概括。在這樣似曾相識的時代,各個民族群將以自主創建的國家文明為曆史平台,進行國家文明之生存方式的全方位競爭。
這是人類文明在大競爭中走向大融合的曆史序曲。
2020年重大轉折所開辟的曆史前景,將是一個空前偉大的時代。它明確宣告,人類文明曆史並沒有因為某一陣營的消逝而終結;它也同時宣告,地球文明將迎來高科技時代全方位的以文明差異為基礎的國家文明形態之間的全麵“大爭”;在這一曆史性“大爭”中,地球格局也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深刻而普遍的各文明形態的大融合。在不斷快速發展的曆史實踐中,我們將必然產生一種強烈的曆史預感——這個以國家文明全麵競爭為內涵的人類曆史“大爭”時代,將是人類文明融合互補,淡化文明認知差異,進而跨越非理性衝突有可能引發的人類文明同歸於盡的曆史陷阱;在全球文明相對融合的基礎上,創建全新的地球聯邦社會,完成飛向宇宙文明的偉大前奏。
應該說,人類命運的共同需求性,在這個新的轉折時期達到了曆史上的最大公約數。作為世界國家之林的眾多單元,一個國家若無視這一空前的世界新格局,無視這一曆史最大公約數,無疑意味著這個國家喪失了推動曆史前進的思考能力;若資本主義國家群無視這一世界新格局所提出的曆史新課題,則是資本主義文明最大的悲劇。
畢竟,麵臨重大曆史轉折而能當即覺醒者,往往是極少數。
唯其如此,深刻認知高科技時代的文明衝突,深刻認知文明衝突極端化的曆史陷阱,深刻認知更為殘酷的大國文明對衝,既是中國文明安全的最基本戰略需求,也是地球文明跨越非理性衝突的曆史陷阱而走向更高發展形態的最基本戰略需求。
二 基因缺失:資本主義文明的認知盲區
資本主義對世界格局的認知,必須從美國意識的變化開始。
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美國領軍世界資本主義文明的現實格局所決定的。其後,冷戰也在將近半個世紀的兩大陣營對衝中,因蘇聯帝國陣營的解體而結束。繃緊了對抗神經的西方世界頓感鬆弛,陷入了一片狂歡。狂歡心緒的代表性呐喊,就是美國思想界極端亢奮的理論產出——曆史終結論。這一“理論”的認知表述是:世界文明的發展終止於資本主義時代,資本主義文明是人類文明發展的終極。這一臆想宣言,使整個西方世界陷入了事後連自己也覺得臉紅的扭曲性狂躁。可是,狂歡躁動之後的美國與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又很快陷入了一片茫然——美國主導的資本主義世界沒有了敵人,往前的路應該如何走?
這個問題,對於思維正常的國家文明,顯得非常突兀。
沒有敵人了,不是更有利於向著更高社會形態的發展目標去努力嗎?何有茫然之說?十足的笑話。的確,對於正常的國家文明意識,當然如此。可是,對於美國資本主義的國家意識,恰恰就是問題,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美國意識的茫然,來自資本主義文明的內在缺陷。
資本主義文明,是一種對人類未來缺乏認知能力的文明。
我們應該清楚地知道,在已知的人類文明形態中,所有文明都曾經提出過超越自身所處時代的人類未來社會的生存形態,以作為人類生存發展更為高遠的目標。中國古典文明在3000餘年之前,就曾經提出了“大同”社會的未來文明形態;西方古典文明在2000餘年之前,就曾經提出過“理想國”,之後又相繼提出了“烏托邦”及“太陽城”的未來文明形態的發展目標。後來的馬克思主義體係,則提出了“社會主義”與“共產主義”兩大階段的人類未來社會生存的文明形態目標。顯然,這些目標在提出時代都是沒有條件實現的。它們隻是飽含激情與理想的人類,在某一特定時代依據自己的認知能力,並借助豐富的想象力,所設定的一種關於未來社會生存的理想形態。不管這些理想目標中包含了多少缺失與謬誤,它們都是作為智慧生命種群的人類的善性激情與智慧理性的爆發,都對人類文明的良性發展與持續前進起到了難以估量的精神推動作用。
而資本主義文明,沒有這樣的認知產出。
資本主義文明,從以資本為核心基因而生發的時期開始,就隻認定自身所創建的資本主義社會,是唯一合乎人性內在需求的永恒生存狀態;在資本主義的認知體係中,不存在未來社會的發展目標問題。
這一認知,在資本主義文明發展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借助資本主義國家群強大的工業體係、科學體係、製度體係及傳媒體係形成的強勁輻射力,幾乎覆蓋了整個世界。對於資本主義文明發達性的認知,事實上已經成為一個曆史時段的普世認知。以致到20世紀末期,因為蘇聯陣營的突兀解體而冷戰驟然結束,資本主義文明的生命力便在既往的認知基礎上被無限度地抬高了。由此,西方思想界狂妄地將資本主義文明定位為“曆史的終結”。也就是說,原本隻是資本主義文明基於資本趨利本能而不自覺認定的一種自我封閉認知,在資本主義國家群的兩次階段性勝利後,被瘋狂地固化,並亢奮地宣告資本主義已經成為“曆史的終極存在”。
這就是美國西方世界“終極狂歡”的認知基礎。
基於資本主義文明的單向認知功能,美國國家意識的思維結構也必然是單向性的。這種單向認知能力的外在呈現方式是:隻有尋覓直接敵人(或曰競爭對手)的功能,沒有提出未來社會形態發展目標的功能。當然,更不會存在為未來社會形態的實現而做出實際努力的遠程規劃性質的國家認知。
基於資本主義文明形態的這一本質缺失,美國意識中的文明理念在總體上可以這樣表述:資本主義社會,就是最好的絕對無缺陷的文明社會;資本主義文明,隻存在國民生活不斷提升與國家經濟不斷增長的問題,根本不存在社會形態的未來發展目標問題;資本主義文明帝國,隻有不斷捕捉敵人吞滅敵人而飲血壯大的現實功能,而沒有提出新社會形態的未來發展目標並努力實現的理想功能;美國的國家行為,隻有不斷獲取現實功利的義務,而沒有圍繞人類未來的共同發展目標而付諸行動的國家義務。
資本主義文明的曆史實踐之路,確實是這樣走過來的。
美國是後發資本主義文明,一路走來240餘年。在這“漫長”的曆史之路上,美國文明都是飲血成長的,都是一步一步打出來的。各個階段都有明確的敵人,各個階段都有明確的盟友,各個階段都有明確的功利目標,不存在國家意識盲目性的問題。是故,美國文明始終是精神抖擻的,從立國起步到逐步壯大,到全力以赴領袖資本主義世界進行殖民主義功利奮爭,美國從來沒有喪失過敵人。
像今天這樣,突然沒有了敵人的情況,在美國曆史上當真是曠古未有。美國西方世界的敵人突然消於無形,與之強力對峙的敵對陣營也消於無形。試想,一個以美國為軸心聚攏架構的資本主義帝國霸權機器群落,驟然之間四下找不見敵人了,龐大無比的霸權機器隻有轟轟然空轉了,當真是使世界為之噤聲的最恐怖的事情。一時之間,世界沉默了。連誌得意滿的美國與整個西方資本主義世界,也在一時狂歡後陷入了集體茫然。
在沒有敵人的和平競爭世界裏,美國的強權勢力將無處施展;巨無霸式的戰爭機器,無從飲血存活;以霸權威懾為後盾的經濟貿易往來中的獨占獨贏,也將不複存在;美元金山將會倒塌,美國人在優裕生活之上的浪漫自由,可能將成為醜陋貧困的流浪;美國自由文化的魅力,很可能將迅速暴露出謊言欺騙的本色……總之,果真進入平等競爭的新世界,美國如何能無限度聚斂世界財富,美國拿什麼獨占利益動員社會,美國又有什麼動力向前發展?至於帶動整個地球文明的發展,積極援助不發達國家等等,在美國資本主義文明的視野裏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美國從來沒有帶動全球發展的任何義務。
總之,對於資本主義文明的美國,沒有敵人是一個致命問題。
於是,如何尋求新的敵人,以使美國社會重新獲得滿血運轉的內在活力,就成為美國資本主義文明最緊迫的問題。但是,當此時段,資本主義文明似乎喪失了思索研究能力,竟然遲遲沒有出現自覺構建世界未來格局的深度研究成果,主流思想界更沒有出現對世界文明未來發展的深度研究。
從曆史實踐看,西方資本主義世界並不缺乏研究精神,各個曆史時期也並不缺乏對世界格局深入思索的社會土壤。從生發點上說,資本主義文明被創造出來的曆史根源,正在於“十字軍東征”後西方社會基於對東方文明的長期比較反思,才開始了文藝複興與啟蒙運動長達數百年的思想探索;在此期間,對歐洲中世紀封建社會的黑暗性做出了深刻揭示,才在新的蒸汽機出現前後的曆史時期,創造性地構想出以資本階級價值理念為本位、以“三權分立”為政治文明根基的資本主義社會形態。正是西方資本主義文明的率先崛起,給世界人類文明的競爭,帶來了新的知識體係與新的思想體係。
由此,西方資本主義文明在血腥的原罪掠奪戰爭中,對人類世界帶來了一種與生命鮮血俱來的叢林法則的時代啟蒙;什麼是弱肉強食,從此有了血光閃耀的世界標杆。尤其是美國這個新興資本主義國家的崛起,在初期所呈現的蓬勃朝氣,在二戰時期所呈現的世界意識,與其對法西斯敵對勢力深入到國家文明層麵的研究,以及努力推動建立戰後世界新秩序的種種國家行為,都曾經成為耀眼的資本主義文明的曆史光芒。
但是,這裏有一個巨大的根基性的黑暗縫隙的存在。
這個根基性的黑暗縫隙是,美國與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對人類文明及世界格局的思索與研究,從來都不是基於推動人類文明向更高社會形態的發展而生發的,而從來都是基於確定敵人,為戰勝敵人而研究敵人的國家動機生發的;對二戰後創建聯合國及美國主導的世界新秩序,也是從實現資本主義文明主導世界這一巨大的現實功利目標出發的。當二戰“軸心國”對美國及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形成巨大威脅的時候,當德國與日本成為美國最主要敵人的時候,美國對敵對陣營的研究是非常深刻的。其中,《菊與刀》《日本帝國的興亡》《第三帝國的興亡》等代表性研究著作的出現,典型體現了資本主義世界的對敵研究精神的社會土壤之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