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對不起，當我們到的時候思淺她已經……”
楊廣義垂頭掩麵，微微顫抖的雙肩正訴說著他內心痛楚，盡管他極力想要忍下。
崩潰癱坐在主位上的穆思源緊緊地盯著堂中擔架上被白布掩蓋的身形，沉痛的閉上眼，胸腔猛地顫動著。
“大人，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啊！”
王強見穆思源傷心不已，忙揚聲安慰勸說。“皇上那邊屬下自會交代，這段時間大人就在府上好好的陪陪家人，就不要理會朝堂之事了。”
“是啊二哥，現在穆家的重擔就都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你要代替思潮大哥跟思淺好好的顧好這個家啊！”
楊廣義也跟著勸，可他知道心頭的傷痛是勸不了的，情感突然被割舍，誰也禁不住。他能理解二哥的悲痛，因為當他看到滿麵是血已經沒有鼻息的穆思淺那一刻，他仿佛能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都碎了。可雖然痛心疾首，但他卻堅強地忍下了所有沉痛的情緒將思淺帶回穆家，因為思淺說過，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穆思源卻不說話，堂堂八尺男兒一向剛強的雙肩此時卻顯得無比無力脆弱，一次次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痛，是恨不得自刎以謝罪的。他對不起大哥，對不起爹娘，對不起穆家的列祖列宗……
他強製自己鎮定，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待胸腔的滾滾浪濤平複些，才問：“景爺呢？”
穆思源此話一出，王強麵色一沉，有些為難的看向蜀王世子，不敢先妄言。倒是廣義，垂首彎身在擔架旁單膝蹲下，伸出雙手將覆蓋在佳人全身的白布扯下些，露出那張血漬已經擦幹淨的死般蒼白的容顏，低低說。
“在峭壁的岩洞上，我們到的時候那些民工已經安置穩妥，隻不過思淺答應給他們的工錢還沒拿到，一直等到我們到。”
“有沒有可能放的下來？”穆思源眉頭攏著，快要打結的模樣。“畢竟不是我國國民，況且他的身份不一般，若得不到妥善處理兩國因此交戰便在所難免。我不願再因思淺而生出是非，禍國殃民的罪名，她承擔不起。”
“此事倒是不難。”廣義垂首從襟口取出一張褐黃紙張朝穆思源遞出，王強見，連忙接過送到穆思源手上。
穆思源看了廣義一眼，手一揮將折疊好的紙張展開垂首閱讀。紙上的字跡行雲流水卻不潦草，墨香味兒極濃卻不嗆鼻，在圍場那邊半山腰住過的思源曉得是梁景的墨跡，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看著斯文秀氣內在卻很堅韌不拔。
字數不多，大概意思穆思源幾眼便看明白了，落款日期是梁景在齊王手下擁護回西蒙的時間，他親自到了陵陽城目送的。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穆思源悔不當初，想著當初若不是自己執意要讓梁景走，思淺或許也不會走得那麼決絕。可悔不當初又有何用？神醫難配後悔藥，誰都無法讓時光倒流回去。現在，他隻想好好的安置妹妹的遺體，讓她不再受亂世仇恨所累。
“廣義。”他收回薄紙，一邊對折一邊抬頭凝視妹妹蒼白安睡的容顏，哽咽一聲，說：“廣義啊，我現在是心不足也力不足了，思淺的後世，就交給你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