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冬月一字一字咀嚼,已經紅腫的眼轉望向穆思淺,顫著下巴忍著排山倒海而來的沉痛情緒,抱著懷中一月大的兒子到了床畔坐下,急迫的從薄被中握住她已經無血色、冰涼的手,失望的指控她。
“穆思淺,我們曾經答應過彼此要看對方嫁人生子的,我還沒看著你成親呢,你怎麼可以失約?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
連心早已經泣不成聲,聽得月月這麼說,眼淚更是落得急,跟絕了堤的河水般不斷落下。她別開臉偷偷去擦眼淚,不想讓自己的哀傷感染他人,心裏早已自責了千萬次。
這時,身邊的小男孩仰頭扯了扯母親的衣擺,難過的呼喚著,“娘……”
連心不敢回頭,深怕自己這模樣被孩子看見,奈何忍不住哀傷,隻好抬手推開時燁的手,難過的捂著唇朝外跑去。
“娘……”
穆時燁心一揪,回頭看了看穆思淺,隨後趕忙追上去,深怕母親會哀傷過度像之前一樣暈倒。
連心、時燁出去,屋裏便隻剩下了穆思源跟妻兒、廣義與蕭吟。氣氛一下僵到了極點,各個都沒開口說話望著床上的人,隻有蕭吟一人坐到了圓桌前口渴的倒了杯水喝下,當瓷杯裏的茶水飲盡,卻還是衝不去心頭的惆悵。
事到如今,他還是沒能看破穆思淺這樣的做法到底值不值得。兩個女人,就這麼因為一個死去的男人而糾纏了一個短暫的一生,風華正茂的芳草枯萎在一瞬,情?愛?人死了,這些也都不過是浮雲罷了……
忽的,‘噗通’一聲響起。蕭吟回頭,看穆思源幾近崩塌的跪在地板上,沉痛的眉眼,還透著對老天爺不公的憤然。
“為什麼?我們穆家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安排?為什麼?”
他仰頭望天,悔恨、沉痛交纏而來的是撕心裂肺的痛讓他快支撐不住。眼睜睜的看親人一個個都離世,死去的人不知,留下的人卻要經曆一次次的痛徹心扉……
“二哥……”
廣義想勸,伸出手卻又怯怯收回。他連自己的悲傷都收不回、連自己都勸不了,又談何去勸解他人?
他抬頭望向那個靜如幽蘭的女人,眼底蒙上一層溫濕的霧氣,有不舍、愛戀,還有恨。他恨她不願將他放入心中去,恨她什麼都不說自己一人承受著,更恨她就這兒‘灑脫’的離開,留他一人度過餘生。
他曾想,就算以知己的身份在身旁看著她,從成親一身嫁衣到兒女成群,他會心甘情願的給她祝福,隻要她的身邊還有他的一個小小位置、空缺,他便無悔伴她一世。
“思淺……”為什麼?難道,你的心裏除了梁景之外再容不下他人的一點兒位置了嗎?
如果可以,廣義真的想將她搖醒問問她,問她為何這麼自私,既然走入了他的心為何又不肯強製的從他的未來脫離。難道,他為她做的不夠多?不夠讓她將他留在心底嗎?
穆思淺……穆思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