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殘影,窗子撲簌而來的清風在此時卻顯得格外強烈,燭光一搖一晃的仿佛隨時都可能會化成一縷白煙散去,如屋裏床上的人兒,風中殘燭。
一家人圍聚在床畔,想靠近又畏怯的退開,各個緊張的看著坐在床畔凳子上細細凝望奄奄一息的思淺許久的蕭吟,大氣不敢喘,深怕自己一個呼吸重些就會影響他的診斷。
“蕭兄,情況如何?”
終於,穆思源見蕭吟不把脈也不靠近就這麼看著呼吸都變得虛浮的思淺,再也忍不住急躁的問他。大家的注意全在了蕭吟身上,可他卻並沒有馬上回答,隻是回眸深深看焦急的穆思源一眼,然後垂首抬手去為穆思淺掩上被角。
“醫術再高也難救不想活的人,更何況,她體內的劇毒已經慢慢潰散,神仙都難再多留她性命了。”
蕭吟說得風平浪靜,眉眼間見不著一絲傷痛,仿佛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接受這一切,所以當這一刻正在來臨也並不會覺得什麼痛心疾首。他隻是覺得可惜,可惜又有了一個可以酣暢淋漓與他把酒言歡之人,可惜這些一個韶華女子正直風華正茂就這麼香消玉殞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穆思源有些難以接受,急促的抓著起身欲走的蕭吟,“你不是神醫嗎?怎可能救不了……”
廣義見他情緒激動,忙上前將人拉開,“二哥,你別激動,先聽蕭三哥怎麼說。”
蕭吟借此機會後退一步,回眸凝視著穆思淺蒼白得妖豔的容顏,一一說來。“跟你們說實話,她去找肖蘭這事事先我是知道的,而且短時間內她的傷勢會恢複如初也是我施藥的作用。那是一種非常惡毒的毒藥,施藥後可讓人短時間內忘掉痛苦迅速恢複,施藥後的結果正是現在你們所見到的。可你們知道為何我沒有阻止嗎?她一心欲與那個肖蘭生死了斷,這是她的心結,不解開,這輩子都不可能好好過。”
月月聽著,抱著孩子的身軀難以接受的踉蹌一步,差點兒把懷中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摔了。待穩住,顫抖著沙啞的聲音問蕭吟:“所以,她身上的毒,真的是你下的?”
蕭吟也不推脫,點點頭。“是,這是她的意願。”
“你為什麼不拒絕?你明知道她……”
“為何拒絕?我說了,神仙都難救一個不想活的人,更何況我是一介凡人。”蕭吟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意提醒穆思淺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與其追究誰是誰非,倒不如該如何陪她最後一段日子,至少有你們的陪伴,她走得並不孤單。”
穆思源沉痛垂眸,沙啞的聲音哽咽著。“還……還能……多長時間?”
“這不一定。也許是一天,也許隻有半日或是一兩個時辰,主要還是要看她自己。也有可能會醒來,回光返照。”
蕭吟的一兩句話成功的使穆家人都打入冰窖,一直乖巧的在連心身邊的時燁緊緊地咬著唇,倔強的抬手迅速擦去眼眶墜落的淚,身邊的母親連心,早已經泣不成聲。
“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