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結局(2 / 2)

弗裏茨,你想想,甚至連你的夥計弗裏茨·施達包姆,一見妹妹要講那個神奇的王國,講她在王國的幸福感受,他便會馬上轉身走掉。還不止嘍,據說他有時還會從牙縫裏罵一聲:“蠢驢!”不過以他平素一貫的好心眼兒,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瑪麗給他講的任何事情他都不再相信,為了給他那些輕騎兵在接受檢閱時所遭受的委屈形式上的補償,他給他們的帽子釘上了比被摘掉的軍徽高級得多、也漂亮得多的鵝毛羽飾,並且重新允許他們吹奏輕騎兵近衛軍進行曲。喏!這下我們再清楚不過啦,當他們的紅製服上衣讓鼠仔們醜惡的子彈打得滿是汙跡的時候,輕騎兵們有多麼傷心!

而今瑪麗不允許再講她那些奇異遭遇了,可那仙女王國的一幅幅美景仍時常縈繞在她周圍,發出波濤湧動似的甜蜜聲響;每次隻要一凝聚思緒,她就會重溫一切,即使正在玩兒也會變得木呆呆的,坐在那兒像是墮入了沉思,於是所有人都叫她小夢蟲。後來有一天,高等法院參事來醫藥局長家修一隻破鍾,瑪麗正坐在玻璃櫥櫃前,又像做夢似的瞅著胡桃夾子小人兒,嘴裏情不自禁地蹦出來一串話:

“唉,親愛的羅色美耶先生,隻要您真的活著,我決不會學芘爾麗帕公主的樣兒,因為您不再年輕英俊就瞧不起您!”

高等法院參事一聽叫了起來:“嗨,胡鬧,胡鬧!”

可話音未落,隻聽“砰”一聲,瑪麗暈倒了,從椅子上摔倒在地。等她醒過來,看見母親正在跟前照看她,嘴裏還念叨著:

“這麼大個姑娘了,怎麼竟會從椅子上摔下來!瞧,高等法院參事的侄兒從紐倫堡來了——要乖乖的才對啊!”

瑪麗抬起頭來,看見高等法院參事又戴上了他的玻璃絲假發,穿著黃色的褂子,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身邊站著一個體態勻稱的年輕人。年輕人的小臉白裏透紅,穿著一件繡金紅褂子,腳蹬白絲襪和白鞋子,在襯衫胸前的口袋中插著一枝極其可愛的花束,頭發經過精心梳理並撲了粉,背後垂著的一條小辮更是令人叫絕。他腰間的小佩劍閃閃發光,好像純粹是寶石鑲嵌成的,腋下夾著一頂絲絨小帽子。年輕人風度優雅,他帶來了大量漂亮的禮物,他送給了瑪麗最可口的杏仁糖,以及所有被鼠王咬爛了的玩偶;送給弗裏茨的則是一把棒得要命的寶劍。吃飯的時候,小夥子替在座的所有人嗑胡桃,再硬的鐵胡桃也難不住他,他用右手把胡桃塞進嘴裏,左手一拽辮子——“哢啦”一聲——胡桃碎了!

一見這好樣兒的年輕人,瑪麗便臉蛋兒通紅,而且飯後當小羅色美耶邀她一道去起居室的玻璃櫃前,還紅得更加厲害。

“好好一塊兒玩兒吧,孩子們,所有鍾表都走準了,我不再有任何想法。”羅色美耶教父大聲說。

可剛剩下小羅色美耶和瑪麗單獨在一起,他就單膝跪下,說:

“哦,我最最高貴的施達包姆小姐,您瞧瞧跪在您腳下這個幸福的羅色美耶吧,是您在這個地方救了他的性命!您無比仁慈地宣稱,如果我因為您而變醜陋了,您不會像討厭的芘爾麗帕公主一樣瞧不起我!這樣我便不再是個遭人鄙棄的胡桃夾子,恢複了我從前的容顏。高貴的小姐啊,讓我做您幸福的丈夫,和我共同擁有我的王國和王冠,和我一起做杏仁糖宮的主人吧,因為現在我已是那裏的國王!”

瑪麗扶起年輕人,輕聲說:

“親愛的羅色美耶先生!您是一位善良的好人,您統治的國家風景秀美,人民快樂幸福,我願意讓您做我的未婚夫!”

於是瑪麗成了小羅色美耶的未婚妻。多年以後,據說他真的派來了由銀馬拉的金車,把瑪麗接進宮去了。婚禮上彌漫著珠光寶氣,獻舞的是兩萬兩千個滿身佩戴著珍珠和鑽石飾品的小人偶,瑪麗做了王後。在她的王國裏,到處可見閃亮的聖誕樹林,透明的杏仁糖宮殿,總而言之,隻要你生著一雙像瑪麗那樣的眼睛,你便能瞧見最最奇異、最最美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