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又繼續向前馳進。
由於北京不日可到,薛梅霞滿腹心事,一直沒有開口。
其實,真正心事重重的還是夏夢卿,自適才薛梅霞坦率承認已在車內聽到了一切之後,他的心情就沒有一刻平靜過。
他並不是怕她泄漏什麼,而是另有一份不安,而也就因為這份說不出所以然的不安,使他也盡量地避免和薛梅霞有所交談。
然而,奇怪得很,盡管他有心避免和薛梅霞談話,薛梅霞的沉默.卻使他心裏的不安更甚。
他希望薛梅霞能打破沉默,對他有所發問,可是,薛梅霞偏偏不再開口,坐在車門外的車欄上,美目望著遠方,一動不動。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了,輕輕地咳了一聲,道:“小妹……”
薛梅霞收回日光,半轉螓首,凝注在他的臉上,秀眉微揚,打瑤鼻裏輕輕地“唔”了一聲,等待他的下文。她有了反應,他反而猶豫了,張口再三,才顯為吃力地道:“小妹適才……”
薛梅霞突然柔婉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是想聽聽我的看法?”
夏夢卿心頭暗暗一震,事實如此,他隻有點頭,赧然一笑道:“小妹高明,我不敢隱瞞,我除下想聽聽小妹的看法以外,還想解釋……”
“夏大哥!”薛梅霞秀眉輕挑,微笑接口道:“我且先問你一句,在你心目中薛梅霞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夏夢卿呆了一呆,道:“我覺得小妹不應有此一問。”
“那麼……”薛梅霞笑道:“既是這樣,夏大哥那‘解釋’二字豈不也嫌多餘?”
夏夢卿又複一呆,紅著臉笑道:“小妹,原諒我,我收回!”
薛梅霞微搖螓首,嫣然一笑道:“來不及了……夏大哥,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阻止他們?”
夏夢卿道:“小妹不都是聽到了麼?”
薛梅霞美目緊緊地凝注著他,似欲看透他的肺腑:“不!我要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夏夢卿一震說道:“小妹,除了你聽到的以外,沒有其他的原因了。”
薛梅霞眨動了一下大眼睛,微笑說道:“是麼?”
夏夢卿劍眉微挑,道:“小妹,你素知我不善謊言,更不會瞞你。”
“不見得!”薛梅霞淒然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一直是這麼以為,可是現在起我卻不敢再這麼想了……自適才聽到車外的一切開始……”
夏夢卿領悟絕頂,立刻恍悟,麵上一紅,苦笑說道:“小妹是怪我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是麼?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小妹請想,身為先朝宗室,眼見山河易主,社稷沉淪而回天無力,隱忍圖強猶恐末及,怎能再將這羞辱之身示人?再說,滿室搜尋先朝遺族,不遺餘力,我也一直在秘密進行著光複大計,更不能輕泄身份,雖說……”
薛梅霞嬌靨上神色一轉幽怨,微頷螓首。
“我自能了解你這種不得已的苦衷!可是這麼多年,你瞞得我好苦啊……你既說正在進行光複大計,就該明白獨木難撐大局,多方聯絡有誌之士;而你卻連我也瞞住,是認為我是一個弱女子不足共圖大計,不能為我中華盡點心力麼?”
夏夢卿微皺劍眉,苦笑說道:“小妹,我怎敢有此想法?像小妹這等絕代巾幗,我爭取猶恐不及,隻因,隻因未至時機……唉!事情已經過去了,小妹還提它做甚?”
薛梅霞黯然一歎,道:“這件事,就算過去,我不再追究,但夏大哥卻又要誤我了……”
夏夢卿為之一怔,道:“小妹此話……”
薛梅霞正色接道:“因為夏大哥的措施又有欠當之處,不該阻攔群豪義舉,我奉勸夏大哥立刻調轉馬頭,追上他們……現在還來得及……”
夏夢卿聽得心神連震大為激動,一時答不上話。
薛梅霞接道:“我不但這樣勸你,回去後還要勸小天,我有把握……他身為滿人,要他助成此事也許不可能,要他辭官歸隱想來並不太難。”
夏夢卿目射奇光,肅然說道:“謝謝你,小妹,你從來做事愧煞須眉,令人敬佩。隻是……小妹,你不能這樣做,萬萬不能這樣做,原因你都聽到了,諒必不用我再做說明。”
薛梅霞微一搖頭,道:“我根本不認為那是真正的理由。”
夏夢卿劍眉一蹙,苦笑說道:“小妹,別人都信得過我,難道你反信不過我?”
薛梅霞淡淡一笑道:“夏大哥,你錯了。剛才我說的隻是一時的氣話,事實上我相信你勝過相信我自己,任何事情都是這樣,但唯獨這件事例外。”
夏夢卿苦笑說道:“我不懂。”
薛梅霞道:“也許你真的不懂,也許是故作糊塗,不過我仍然願意告訴你,這件事如果沒有我介於你和小天之間,我就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你了。”
夏夢卿神色一黯,強笑說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
薛梅霞未置是否,淡淡一笑道:“現在夏大哥應該明白,我為什麼也要勸說小天了。”
“不錯!”夏夢卿笑容一斂,劍眉微挑目射奇光,肅然點頭:
“我明白,可是你誤會了,雖然……但我絕不是為了這個,我是為了大局。”
薛梅霞自然難信,方自微笑搖頭,夏夢卿肅然又道:“別人這麼想,我不會怪他們,因為他們對我認識不清,你為什麼也有這種想法?”
薛梅霞芳心微震,突然抬起螓首,嬌靨上微現羞愧之色,美目淚光閃動,輕輕說道:“夏大哥,原諒我,我實在是不願為了我而耽誤了你的光複大計,也使我陷於不義,成為千古一大罪人!不過,我仍不相信我想錯了,永遠也不相信,我敢說這世上沒有人再比我更了解你……”
夏夢卿雙目異采斂去,似在強抑心中激動,默然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淡淡一笑道:“不論如何,別再提了,由此至京,還有三兩天路程,你應該好好休息休息,快進車內去吧!”
薛梅霞揮袖拭淚,微點螓首:“我這就進去。”
口中這麼說,嬌軀卻依然坐著不動。
夏夢卿道:“小妹還有事麼?”
薛梅霞美目深注,隱射萬種柔情,輕輕說道:“夏大哥為我車勞經月,而且身負內傷,不宜再強自支撐,車內足可容下兩人……”
夏夢卿心弦一震,連忙避開那雙令人心碎的目光,一笑說道:“多謝好意,車子是為女兒家造的,我一個大男人要坐什麼車?再說,這點傷勢也根本算不了什麼,何必辜負了馬兒健蹄,別為我擔心,快進去吧!”轉過頭,一抖韁繩,加快前馳。
望著那頎長瀟灑滿的背影,薛梅霞美目忽然又模糊起來,她搖頭一歎,方始櫻唇抽搐,嬌軀輕顫地掀簾進入車廂內。
夏夢卿放馬奔馳,劍眉緊皺,俊麵煞白……這是肉體的創傷,還是心底的裂痕?
日升,日落……
轉眼兩天過去,夜色又複降臨。
北京城內閃爍明滅的萬家燈火,已然遙遙在望。
夏夢卿、薛梅霞、獨孤奇三個人默默地望著前方,誰也沒開口說話,神情間卻有著顯然的不同。
夏夢卿跟著騰身離鞍,就待向京城方麵掠去。
突然一聲淒呼,薛梅霞跳下馬車向他撲來,惶然叫道:“夏大哥……”
夏夢卿聞聲收步,轉過身子,惑然說道:“小妹,怎麼?……”
薛梅霞熱淚盈睫,啞聲說道:“我……我要跟你一起去……”
夏夢卿愣了一愣,強笑說道:“小妹,別說傻話了,傅侯正在萬壽山麵對強敵,你做妻子的豈可……而且孩子還在府中,你趕快回去吧!”
薛梅霞嬌軀劇顫,痛哭出聲,仍然不肯離去。
夏夢卿鼻頭微酸,搖搖頭,說道:“至於我的傷勢,你放心……你看。”揮手一掌,把路旁一塊鬥大石瑰擊成粉碎,一咬牙,轉身不顧而去。
他為了使薛梅霞安心,這一掌用足了功力,因而又牽動了傷勢,上路後,已是麵如白紙,額上亦沁出冷汗,雙手捂胸,似乎已不克支持。
昏暗冷輝,灑照在萬壽山巔。
在山巔一處鬆柏成林,山石嵯峨,背依峭壁,前臨懸崖的空地上,這時正對峙而立著十餘條人影。
雖然月色昏暗,但仍能很清楚地看出,左邊是神力威侯傅小天、德貝勒兄妹與神力威侯府中的四個黑衣護衛。
右邊是四個長相猙獰,滿臉橫肉的高大喇嘛,正是布達拉宮的黃衣四尊者。個個目射xx精光,麵現詭異神色。
但是,傅小天環目中冷電爍爍,氣勢上猶勝對方幾分。
論人數,布達拉官方麵還少丁三個,這似乎有違他們纏住傅小天,放手猛攻大內的既定計劃,其實不然,因為事先他們隻知道這是傅小天隻身赴約,卻沒有料到德貝勒兄妹會率同四個黑衣侍衛隨後趕到。
突然,夜空中響起龍行尊者烏紮克的得意狂笑:“威侯果然信人,僅率有數高手前來應約,膽勇更是天下少見,貧僧等好不欽佩。”
傅小天心懸大內安危,哪有心情和他羅嗦,濃眉一桃,冷冷說道:“博小天向不失信於人,何況約由我訂,閣下不必說這些廢話……”
“正巧是!”龍行尊者烏紮克哈哈大笑道:“貧僧正要請教威侯,你我雙方今天是怎樣的一個鬥法?”
傅小天道:“悉聽尊便,我隻求越快越好。”
龍行尊者烏紮克又是-聲狂笑,笑的得意已極:“威侯可是想馳救大內?隻怕貧憎等不太容易打發,其實威侯大可不必著急,著急又有何用?貧僧索性奉告,大內那些酒囊飯袋早已被千毒門的人做了手腳,本宮高手此去,不過是收拾殘局而已。”
“已”字尚未出口,驀地霹靂震耳奇光耀眼,傅小天已是長劍出鞘,怒龍般飛卷而至。
龍行尊者烏紮克哪敢輕攫銳鋒,何況傅小天這一劍是急怒出手,威力特強。心中一懍,飄身後退:“久仰威侯神劍,今宵有幸領教,足慰生平。”翻腕掣出戒刀,閃身迎上。
他們這邊剛一接上手,那邊德容德怡帶著四名黑衣護衛,亦以二搏一之勢,飛撲另外三個黃衣尊者。
刹那間,這夜色宜人的萬壽山巔上,展開了一場劇烈無比的殊死搏鬥。
幾個來回過去.傅小天以一對一,遊刃有餘,烏紮克捉襟見肘,力不從心。
而那以二搏一的德貝勒兄妹等六人,卻是隻能勉強撐持,保持-時不敗。
又幾個照麵過後,烏紮克悶哼一聲,脫手拋刀,砰然坐倒地上,麵色鐵青,左手緊握右腕,右手虎口進裂,鮮血由指縫中汩汩流出,鷹目中凶光暴射,惡狠狠地瞪著傅小天:“威侯神劍果然高明……”
傅小天仗劍卓立丈外,冷然接口:“豈敢,我若非臨時不忍,該進反退,力減三分,隻怕閣下那條手臂……”
龍行尊者烏紮克一躍而起,縱聲狂笑:“這麼說來.貧僧倒要感謝威侯劍下留情了。”
盡管明知功力太以懸殊,但他生性桀騖凶殘,哪肯就此服輸,何況今宵所負的使命就是全力纏住傅小天,不讓他分身馳救大內。這點傷摘雖然使他震驚,卻也更加激發了他的凶性,話落,忽地竟然揮動一雙肉掌,向傅小天直撲過來。
入目這雙肉掌,傅小天反倒顯得神色凝重,閃電翻腕,長劍歸鞘,濃眉雙揚,一笑說道:“密宗大羅印我是如雷貫耳,今宵正好一償多年夙願。閣下,請放手施為。”
大羅印密宗絕學,震古鑠今,他不敢有絲毫怠慢,暗凝八成須彌禪功,單掌立胸,撼山的罡風勁氣方待吐出。
慘呼忽起,兩名黑衣護衛身形騰空,直如斷線風箏,飛出丈外,“啪答!”兩聲,墜地不動。
傅小天須發俱張,環目暴射寒芒,一聲不響,收掌閃身,撲向掌傷兩個護衛的虎目尊者索別真。
無奈獰笑刺耳,龍行尊者烏紮克如影隨形,緊纏不舍:“貧憎正要領教閣下掌上功夫,威侯怎可厚彼薄此?”
兩縷陰柔指力,疾射傅小天身後鳳眼、精促兩處大穴,陰狠毒辣已極。
傅小天急怒交加,顧不得再襲丈外的虎目尊者索別真,扭步閃身暗凝須彌神功,單掌疾出,迎擊龍行尊者烏紮克來指。
龍行尊者烏紮克目的不在硬拚,根本也不敢實接,陰笑一聲,高大身形突然左折,走半弧,避開了罡風,雙掌齊舉,又複撲來。
其問不過刹那工夫.傅小天待出掌相迎,丈外虎目尊者索別真一聲大笑,也自飛撲而至。
如此一來,傅小天成兩麵受敵,以一搏二之勢,再看德貝勒兄妹與另外兩個護衛,已是敗相畢現,險處環生,隻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之功。傅小天心中不由更形焦灼,濃眉倒挑環目圓睜,一聲大喝長劍再次出鞘,匹鏈劃空,分襲兩個黃衣尊者。
這一劍快如疾電,令人目不暇接,龍行尊者烏紮克知道厲害,目睹寒芒,連忙抽身,而那飛撲而來的虎目尊者索別真卻正當銳鋒所指,閃避無從,一聲慘呼,血雨激戮,左臂齊肘飛去,墜落丈外草中,高大身軀一陣搖晃,砰然倒地。
傅小天稟性淳厚,並未乘人之危,一招得手,隨即搬劍轉身,撲向龍行尊者烏紮克。
身後虎目尊者索別真咬牙站起,突發淒厲長笑,右臂揮處一蓬淡淡黃光,罩向傅小天後背。
傅小天入耳笑聲有異,回頭一望,不由心神大震,他再也沒有料到虎目尊者索別真在重傷之下,猶能出此一著,情知此物歹毒霸道,忙自猛提真氣,騰身拔起。
他應變不謂不快,無如虎目尊者索別真狠毒用心,容得他身形拔起空中,脫手又是一蓬黃光。
照理,身在半空,上下無從著力,對這種迅快突襲,萬難躲閃,不過,傅小天豪勇蓋代,功力通玄,應該又當別論。慢說運出護身罡氣,潑水難侵,就是使用身法,亦可避之從容。但見他下慌不忙,就在那蓬黃光堪堪要襲上身之際,突然身形一擺,橫移尺餘,避了開去。
然而,壞也就壞在他功力太高,末將這蓬突襲而來的黃光放在眼裏,僅以普通身法閃避,而不運發罡氣抗拒;以致雖然避開了,卻被那黃光邊緣撒氣成霧的微點沾在左膝,那黃光乃是一種劇性毒液,逢孔即入,厲害無比,雖隻沾上一點微粒,也自經受不起。
傅小天左腿一麻,猛然警覺,但為時已晚,真氣頓泄,身形砰然墜地。
他心中大駭連忙提氣騰身,卻是力不從心,又見龍行尊者烏紮克飛撲過來,欲振無力;隻有暗暗-聲長歎,拋劍待斃。
德貝勒兄妹親情之下,心膽懼裂,雙雙厲喝:“番和尚,你敢殺朝廷……”
烏紮克聽若無聞,揚掌劈下。
眼看一位蓋世英豪,當朝柱石的神力威侯傅小天就要喪命於布達拉宮區區-名番僧之手。
驀地人影橫空,長笑震天:“番禿大膽!”一道烏光有如靈蛇卷處,“叭”地一聲脆響,烏紮克再呼一聲,抱腕飛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立刻震懾了全場,所有目光齊集一點,隻見傅小天身旁多了一個手執長鞭的駝背老人,正是那大漠駝叟無影神鞭獨孤奇及時趕到。
德貝勒兄妹顧不得再鬥番憎,同時掠身過來,各執一臂地把傅小天扶起,焦急關懷之情充溢眉宇,不約而同,促聲發問:“小天,你覺得怎麼佯?”
傅小天微笑搖頭,掙脫了兩人的扶持,轉注獨孤奇,拱手說道:“前輩怎麼稱呼?傅小天身受活命大恩……”
獨孤奇咧嘴-笑,接口道:“侯爺言重了,老駝子久慕傅威侯英名,今宵能得稍盡綿薄,隻有感到榮幸,哪裏談到什麼‘恩’字?更何況老駝子是奉夏大俠差遣而來,侯爺隻管安心調息,詳情待老駝子料理子這幾個番禿後再行細稟。”
傅小天入耳“夏大俠”三字,不由精神陡振,驚喜地道:“夏大俠?他……現在何處?莫非……”
“小天!”百丈外,突然傳來一聲嬌呼,一條無限美好的雪白人影,劃破夜色飛射而來。
這聲音對傅小天來說,簡直太熱悉了,他為此夢魂縈繞相思欲絕已有月餘,是以聞聲神情劇震,倏然注目,環目神光暴射,顫聲急應:“梅霞!”忘記了腿傷,張臂迎上前去。
那雪白人影如一隻受驚的小鳥,飛快的投入他那健壯溫馨的懷抱,緊緊地貼在那寬闊的胸膛上……
這是一幕感人至深的情景,幾乎使一天戰雲為之消散。
德貝勒定過神來,就要上前慰問,德怡郡主一把將他拉住,嬌靨上神色難以言喻,微微地搖了搖頭。
德容恍然省悟,啞然一笑,立刻停身。
突然,兩條合而為一的人影乍分,薛梅霞憔悴的臉龐上洋溢著安慰的微笑,也帶著一抹嬌羞,向場中微投一瞥,垂下螓首。
傅小天滿臉的笑容,突然斂去,急急問道:“他呢?”
薛梅震嬌軀一震啞聲說道:“他……夏大哥他趕往大內去了,他內傷極重,我真擔心……”
傅小天無比激動地脫口道:“我怎能讓他拖著重傷之軀,獨戰眾多的喇嘛高手!”說罷,就待轉身。
前麵獨孤奇突然笑說道:“侯爺,大內用不著你去,你也去不得,莫忘了你那腿上……”
傅小天這才又想起腿上傷勢,一陣酸麻又複襲上身來,濃眉一皺搖搖欲倒。
薛梅霞大驚失色,伸手將他扶住,急急說道:“小天,你怎麼丁?”
傅小天拍拍她的香肩,搖頭笑道:“不要緊,我一時大意,中了番僧暗算,腿上受了一點微傷。”
薛梅霞方待再問,突聞獨孤奇縱聲大笑道:“和尚們,想動什麼歪腦筋麼?在我老駝子眼皮底下你們最好少來這一套。”
兩人聞聲注目,發現黃衣四尊者已會合一處.神色凝重,並肩而立,分明正企圖聯手出擊。
傅小天拍了拍扶在猿臂上的一雙玉手,柔聲說道:“咱們等會兒再談,讓人家單獨對敵怎好意思?過去瞧瞧!”
薛悔霞秀眉深蹙,不勝憂慮,微傾螓首,扶著夫婿緩緩向前走去。
隻見烏紮克雙目凶芒閃爍,冷冷問道:“老鬼何人?”
獨孤奇長鞭遙指,大笑說道:“無知的番禿,大漠西藏近在咫尺,你竟連我老駝子也不認識,氣煞人也!睜開拘眼,瞧瞧老駝子手中長鞭,背上駝峰。”
傅小天聞言,驚然動容,“哦”了一聲,搖頭說道:“該死!我怎麼也糊塗起來,此老不是那大漠駝叟無影神鞭獨孤奇麼?”
但見虎目尊者索別真在烏紮克耳邊幾哩咕嚕了一陣,烏紮克立即變色,目注獨孤奇獰笑說道:“若非貧僧三師兄提示,險些不識高人,閣下原來就是橫行大漠的獨孤奇,失敬了。”
“好說!”獨孤奇半睜老眼,笑道:“他那雙狗眼總算比你明亮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