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邊的本司胡同裏,行人陸陸續續走過,經過這裏的人或多或少會向兩邊那些華麗的大院瞟上一兩眼,雖然看不到什麼,但好奇的心思總是難以約束,也有些人專門來這裏消遣的,不消細看就輕車熟路的往某個院子裏一鑽。
這一日卻有點例外,一個衣著光鮮的紈絝搖著扇子慢慢走進了這條胡同,兩隻眼睛異常靈活的左瞧右看,口中大聲吟哦:“官院自古無嬌娘,殘花敗柳排成行!”
話音一落,就聽旁邊一座高樓上“呸”一聲脆響,一團甘霖從天而降,不偏不倚落到這位光亮亮的銅頂子上,緊跟著就是一句“誰說官院無嬌娘,老娘便是金鳳凰!”
這位紈絝著了惱,忙不迭掏帕子去擦頭頂,收拾完了一看,這門樓上果真就寫著“鳳凰樓”三個金光閃耀的大字。
就從這裏開始吧!他壓下怒氣,抬腳走了進去。
樓上那位金鳳凰見狀,也忙不迭下樓。
“這位公子,這是啥地方你想必也知道?非是高門貴人休想進得來。”金鳳凰隻掃了一眼,就看出這人不過是個暴發戶,從頭到腳光閃閃的打扮,她拿捏著分寸,也沒有立即趕人,“您剛才也說了,咱這裏沒有幾個嬌娘,多是教坊司裏發落下來的罪眷,入不得眼,您還是去私窯裏尋趁去吧!”
這紈絝心裏有數,哪有把現成的生意往外推的道理,不過是想多榨幾個錢罷了。
他挺一挺腰杆:“本公子不是來消遣的,要消遣的話,比這地兒有趣的地方多得是。”官優們隻能看不能摸,看著肉不能吃,隻有眼睛過癮,那叫一個憋屈!
“本公子就是想看一看,勞煩媽媽把姑娘們叫下來走一圈兒就成。“說著話,他掏出一個十兩重的銀錠。
十兩並不多,但他不聽曲兒也不打茶圍,隻看一眼?哪有這麼好賺的買賣?
金鳳凰笑得妖嬈:“公子說哪裏話來,咱這院裏的姑娘隻侍奉官家人,像公子這樣的才俊麼,也是無妨的。不過呢,我這些姑娘們比尋常小戶家的閨女兒還要金貴幾分,向來是隻能看不能動的。“
“媽媽是嫌少?“
金鳳凰見他要把銀錠收回袖子裏的意思,忙道:“不少了,不過就一盞茶功夫,姑娘們還要習藝呢,忙得緊。“
金鳳凰將客人引進大廳,奉上一盞茶,就叫所有的女樂女優在廳裏聚齊,大約有二三十個,有年近三十的半老徐娘,也有垂髫的女童,個個嚴妝濃抹,姿色出眾的倒真沒有幾個。
客人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眉毛皺起來:脂粉太厚了,要瞧出真麵目真不容易。
不過他沒有失望,當他看到站在第二排左首第一個時,他的眼睛猛然亮了,將手中的茶水一口倒進喉嚨,心滿意足地站起了身子。
“好,麻煩媽媽了,過些日子定當再來照顧生意。“他笑得很得意,像一隻看到美食的耗子。
“田扉娘,本公子與你倒頗有些緣分哪!“他衝那個姑娘笑道。他的意思是,自進這胡同走進第一家就找到了她,再不用一家家去尋,又費銀錢又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