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思考著,這的確是一件很費神的事。他不著急——他一著急,便是中了外麵那些膽小鬼的計!
他在等。
等西涼魔土。等下一個未知的人。
自始至終,他都清楚這些人要做什麼!
他們要做的,就是要讓他不平靜——不能平靜,心中有怒,有恨,有愛,有顧忌??????無論有什麼,隻要能將這股情緒激發,都會傷及他,最終,破開他的不滅執念,殺死他,毀滅他!
他是魔,不滅魔魂便是不破不滅的滅世執念。隻要他滅世執念不破不滅,那麼無論受傷多重,最終都會複原,甚至更上一層樓。唯有以各種辦法,找出他執念的漏洞,以此破開他的執念,才能將他重創甚至殺死!執念,是他的“不滅金剛身”,同時也是他唯一的漏洞!
但,他與他的對手們都無比清楚,這所謂的“漏洞”,根本沒有漏洞!誰不知道,三十萬年前的那個人一手開創的逆天魔道,完美到可與天地大道抗衡的程度!若承載魔道的不滅執念有漏洞,那他拿什麼與傳說有缺,卻完全完美無缺的天地大道抗衡?!
執念無缺,他們要做的,便是在這道無缺的執念上,打開一道缺口——哪怕隻是一道細微的紋痕,便已足夠!
無論是月神那老人還是北齊鍾山,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在他沒有漏洞的“漏洞”中,鑿出一個洞!月神的情與恨,老人的問題與困惑,與北齊鍾山看似毫無意義的問答與回憶,這所有引起他情緒變化的東西,一切看似毫無意義又繁瑣煩人的對話,都是為了在他那不滅執念上,留下這樣一道痕跡!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顯然都弄錯了一點!
這一點,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之所以沒有意識到,便是因為,他們自己都以為在自己心中,認定的恰恰是這一點的反麵!
這一點便是,他,不是“他”!也更不是“‘他’”!
他們麵對的魔主,不是三十萬年前他們所熟知的那個人!
他們麵對的魔主,也不是那個身世成謎性格怪異的小人物!
他們都不把他當做“他”與“‘他’”,但與此同時,他們無一例外,都將他當做了“他”或者是“‘他’”!
月神是如此,老人是如此,北齊鍾山,還是如此!
月神口口聲聲不把他當做“他”,想做的,卻仍欲喚起他內心的東西——無論是愛,是對背叛的恨,對她們的憐惜,都可以!但這,不是他的東西——這是三十萬年前那個“他”的!
老人嘴上沒有說,心裏也沒有這麼想——見到真正的“他”複蘇歸來,更是明白他真的不是“他”,但他想做的,卻是用三十萬年前讓“他”選擇死去的東西,去困住另一個他——這樣做,分明是說,他就是“他”!
而北齊鍾山,先是試著用“他”來打破他內心的完美,一個希望破滅之後,又以“‘他’”來做同樣的事——如果不是將他當做了“‘他’”,以北齊鍾山的智慧,怎會犯這等低級的錯誤!
一切,在看似正確認知的基礎上,都錯了!這些錯誤,無一例外,恰恰是因為完全錯誤的認知基礎!
自一開始,魔主便知道,他們,必然失敗!
如果,這場局一直就這麼走下去,那麼他們,將會敗到最後!
魔主嘴角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在長安城外諸人的眼中,有著諸多不同的含義——有嘲諷,有冷漠,有敬佩,亦有不屑——每一個人,都能看出屬於自己的,魔主的“笑”的意味!
他在等,等第四個人的出現,等西涼魔土。
時間會證明,第四人,也會是最後一人!
但那第四人卻遲遲未出現。
魔主心裏不急,但他的確是在好奇——時間拖得越久,對他也越為有利。他與他的對手都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