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問題,無論哪一個,都直指煉心的極致——情,但當魔主的答案給出,北齊鍾山立刻想到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但連他自己,都以為這很“荒謬”!
——若無心,那麼執念何來?
“很遺憾,我的答案,對你了解你父親死亡的真相,沒有一絲幫助”魔主說道,就像他不知道北齊鍾山要做什麼似的。
北齊鍾山淡然一笑,搖頭道:“我原本也沒執著過什麼,得之不喜失之不悲,大抵便是我這種情況吧!”
“他死後,我見過他??????”
北齊鍾山身形一僵,隻是瞬息就恢複如常,但這“一僵”哪裏能躲過魔主的眼睛。
自然也躲不過長安城外諸多未知之人的眼睛,有人歎息,北齊鍾山開了一個不錯的頭,但現在,他也敗了!
但,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北齊鍾山默然不語。
魔主接著說道:“那是在桃淵中,”他斟酌著話語,就像他真的是楚三千一樣,“你想必也知道,他的‘死’,是‘滅’!那是他最後一絲魂念,這絲魂念滅時,便是他徹底消失之時。幸而,我在他這絲魂念朽滅之前,見到了他!”
“他給了我一樣東西!”這樣東西,當然指的是那杆烏槍,看著北齊鍾山期待的表情,魔主緩緩搖頭道:“很遺憾,這樣東西不在我身上。你如果想要,可以去追林胥——但我想你不會想要它的——那是一杆大槍!”
北齊鍾山閃過一絲落寞神色。
他想起一些事。一些最喜歡舞刀弄槍的小孩子的事。
“其實我們也沒多說什麼——一切皆在不言中不是麼?他先是照例罵了你們一遍,讓我原諒你們,知道二牛死了後也沒流露什麼惋惜啊痛苦啊什麼的表情——就像很久以前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似的。然後我們一起喝了一壇桃花酒,然後他就徹底消散了——你看,很簡單的一次見麵。”
“足以證明,他與魔主不同!”北齊鍾山喃喃。
魔主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這世上隻有一個魔主,同樣,也隻有一個鍾鐵匠!”
北齊鍾山感慨說道:“這些,他可都沒有說過!”
魔主又笑:“他當然不敢跟你說這些——他巴不得你把他丟在腦子的角落裏,永遠不再想起!”
北齊鍾山恨恨說道:“他就這麼討厭我?”
“不是討厭——你應該知道,他有多怕你?”
片刻的沉默,北齊鍾山發出一聲長歎。他當然知道楚三千在怕什麼,這個在西街一到晚上就會睡著的樂觀小乞丐,內心有著深入骨髓的悲,這一點,直到他失去父親,遠走他鄉,又艱辛地走上修行之路後,才明白!他不會信任任何人,哪怕這個人,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更何況,兩個人之間,隔著兩個死去了的人!
況且,難道他真就值得他去信任?
人心啊人心!
“幸虧你不是他,如果你是他,我絕對會暴打你一頓!”這一點無關什麼“魔主”身份,北齊鍾山深知楚三千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他真當了魔主,滅世?嗬嗬,沒有絲毫威懾力!
魔主輕笑:“我想他不會還手!”他當然更加了解那是怎樣一朵奇葩,隻要不危及生命,隻要不讓他出離憤怒,那麼無論對他做什麼,他都會一忍再忍。這個人的懦弱與怕死,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
北齊鍾山覺得這實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身前之人分明有著楚三千的樣貌,也有著他的記憶,卻是另外一個人。他說的話既是對身前之人說的,也是對楚三千說的。同樣,身前之人的話,既是魔主說的,也是楚三千說的——相當奇妙詭異難以理解的一件事,邏輯上的矛盾足以讓一個普通人崩潰。但好在,三個人都能理解這一點。
已經夠了。
??????
“能讓他出來嗎?我想見他最後一麵??????”說了那許多,北齊鍾山心中歎息,終於不再廢話——外人眼中的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