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蓀兒,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你名字的由來嗎?”吳人傑嗬嗬。
既不隸屬不滅天朝更不屬於西海龍族,北齊西海海岸上有一段長達上千裏千仞高的懸崖。作為三千紅塵界極西大陸線上極普通的一段,卻因為西海年年歲歲成百上千的颶風龍卷半數以上都從這裏登陸肆虐,有了“海角”之稱。海角與天涯,向來是世間戀人表達愛意最美的誓言。
能成為世間罕見的愛情聖地,自然不隻是因為它名字的特殊性。事實上,是這道懸崖海岸成就了“海角”之名,而非“海角”之名成就了他。
海角懸崖從頭至尾通體赤紅色,曲曲折折綿延千裏之遙。驚濤拍岸,卷起千堆紅雪。從西海極深處觀之,海角懸崖就像是半顆龐大無比的血心,浮在水麵上。大浪打石激起無盡細碎的水珠升入高空,赤紅色山石映照下也變成血紅色,就成了自巨心中噴濺出的心之血,直衝雲霄。在地形海風等作用之下,這些本應是彩虹之弧形的水汽,成了一對牽手望海的情侶。
事實上這般景象極少出現,但哪怕是百年才出現一次,也已經足夠——足夠引來數以萬千的戀人情侶來此朝拜等待,足夠它成為舉世聞名的“海角”。
吳蓀兒當然知道這裏。
老祖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帶她來過這段神奇的海岸線。不隻是這裏,與之齊名的“天涯“,她同樣去過。隻是吳人傑讓她看的是造物之神奇,她看到的卻是愛情的美妙。
老祖帶她去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很多世間奇跡,也告訴過她很多東西,其中大多數她都已忘記。但這“大多數”之中,不包括海角懸崖上生長的一種尋常香草。
千仞海角懸崖處處光滑如璧,海浪打在上麵的力量極大。北齊有無晦境修士在海岸上開辟洞府,以海浪之力錘煉肉身,由此可見一斑。如此強大的力道打在懸崖上,按理說,根本不可能有尋常植物生長在海角懸崖上。更不用說海角血色石壁之堅韌,足以承受無晦巔峰境修士全力一擊。如此說來,海角石壁上生長尋常植物,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若非親眼所見,吳蓀兒斷然不會相信。
那是一種看起來極其柔弱,卻比世間絕大多數生靈都更堅韌的野草。身在懸崖下使其不能沐浴到足夠的陽光,又在大海中浸染了太多鹹腥海水,使得它輕薄的葉子綠中帶黃,泛著不健康的慘白光澤,一點都不漂亮。這種柔弱而堅韌的小草紮根石壁上,每一片葉子都像是貼在石壁上的無孔錢幣,一根發絲一般的莖,蚯蚓一般崎嶇蜿蜒,將這些散落各處的銅錢串在一起。不會有人相信,一株這樣的草,可以長出萬餘枚葉子,覆蓋方圓百丈之內整片石壁。更不會有人相信,每一枚這樣的葉子,都需要它生出一段長達兩百丈的根,深深紮根於血色石壁中。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它能汲取足夠滲入石壁中的純淨水分,大部分供給大海的同時,也能承擔它自己。
這是一種很堅韌的生靈,但這卻不是它聞名於世的緣由。其根由在於——它熒光!
這是一種熒光草,日日夜夜自血色石壁上汲取所需給了它這種本領。它發出的光,是接近黑色的深紅色熒光,就像淤血生長茂盛的濃夏時節,這種草覆蓋千裏,恰好是整個海角懸崖。在不是太黑的夜晚,遠遠望去,這些淤血一樣的草就成了那半顆心上的傷口。
這種草,名“蓀”!
吳蓀兒想起,老祖曾說過,海角石壁,,是一尊遠古巨龍的龍心所化,蓀草,是承載了巨龍之傳承的半顆心的精氣孕生而成。
老祖說,與她起名吳蓀兒,一是想讓他如蓀草一般堅勁,其二,有關遠古巨龍的傳承。
老祖時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胡話鬼話,她相信叫她“蓀兒”是因為這種草,但絕不會相信什麼遠古巨龍。
但此刻,看著老祖顫抖痙攣不止的臉頰,吳蓀兒心頭突然生出莫名的慌亂??????比見到楚三千那一刻更加慌亂。這世間有什麼事,是比一瞬間,父母不再是父母,家人不再是家人更令人恐懼?
高空之中那赤腳的少女咯咯一笑,頓時讓吳蓀兒安心不少。少女臉上純真美妙笑意融化冰雪,仿佛帶著未知的神秘力量。讓吳蓀兒自然而然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少女輕笑道:“姐姐不必擔心,是西海辜負了你,總有一天,西海全境會跪接姐姐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