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閃電劈開夜幕,雷聲隆隆之際大雨瓢潑而下。
豆大的雨點砸在臉上火辣辣的疼著,貓兒倒騎在馬上將腦袋往百裏懷裏,埋的更深了些。
與他的待遇不同,他的親親阿爹正像袋大米一樣,被人橫搭在馬背上,隨著馬匹的每一次邁步,上下顛簸。
雨勢漸大,澆下的雨水糊的人睜不開眼睛。
“抱緊些!”
百裏青司對著貓兒叮囑一聲,也不管他聽沒聽見,直接將手上的馬鞭掄的更圓。
落鳳山東麵的半山腰上,建有一座寺廟,本來已經殘垣斷壁破敗不堪。
可是幾年前,高祖皇帝親自下令將其整修,改名為水月庵。
雷聲不斷落下,有人冒雨拍響了水月庵的廟門。
“來了,來了。”
聽到扣門的聲響,穿著道袍的蓮姑,撐著油紙傘過來應門。
“門外來的是誰?”
“是我。”
雖然雨聲很大,可蓮姑還是聽出了那個聲音是誰。
“大小姐?”
廟門被人敞開,百裏青司抱著已經睡著的貓兒,衣衫盡濕的站在門外。
“真的是小姐,”蓮姑笑到,“快些進來,這麼大的雨看您身上都濕透了。”
“我無事。”
青司將懷中的貓兒交給蓮姑,轉身去牽身後的馬。
“餘下的稍後再說,你先帶這孩子下去換身幹淨衣裳,再多煮上兩碗薑湯。”
被人從溫暖的懷裏丟出來,貓兒打個哈欠,睜開尚帶著睡意的眼睛,可是聽著青司的話,他那點子睡意立馬跑的精光。
“不行!我父親在這裏,我那也不去。”
貓兒掙紮的從蓮姑身上跳下來。
“別讓我離開,好不好?”貓兒拉著青司的衣角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青司也看著這個孩子。
父親中毒生死未知,他心裏也是有些害怕的吧,就像她當年得知父親死訊,驚的整晚整晚睡不著覺一樣。
“讓他跟著我吧。”
青司對著蓮姑說到,“我記得後院還有種的七葉一枝花,你去采兩株過來,順道再煮上兩碗薑湯。”
七葉一枝花?
蓮姑心下一稟,“小姐可是那裏咬傷了?”
“我無事,”青司拍拍馬背,讓馬趴下,這才將尚在昏迷的男人半托半拉的扶起來。
直到這時,蓮姑才看清,青司的身後沒有馬車,沒有隨從,甚至連侍女都沒帶,有的隻是一匹馬,和趴在馬上陷入昏迷的陌生人。
蓮姑嚇了一跳,這人腫得好生厲害。
“怎麼這副模樣。”
“說是被蛇咬了。”
蓮姑也見過被蛇蟲咬傷的人,隻是這麼厲害的還是她第一次見。
山裏多蛇蟲,這些東西水月庵裏是常備著的。
“我這就去采兩株過來。”
事不宜遲,蓮姑撐著紙傘再次走進傾盆大雨當中。
水月庵北麵有一排廂房,坐北朝南光線通透,以前百裏青司每年都會過來住上幾次,後來她定了親,嫁了人,就再也沒來過這裏。
一開始,是因為自己的母親不喜歡琴長風,她說:此人太過功利,不是良配。
她賭氣不願再來見她,後來,則是她想來,卻沒機會了。
青司將背後之人放到床上,許是因為心裏外想別的,這手一時沒控製好力道。
本就浮腫昏迷的男人“哐當”一聲撞到了床沿上,那聲響,聽得貓兒一陣心驚,這一下得是有多疼。
幸好他留下了,否則指不定這人怎麼對待自家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