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
貓兒撥開遮在地上覆著的野草,這才露出底下被野草掩著的人。
那是一個滿麵通紅全身浮腫的男人,乍看上去,就像一具在水中泡了不知多少日的浮屍。
而且,這人身上與貓兒一樣,別說外袍就連腳上的鞋子,頭上的發冠都不翼而飛。
青司在同樣隻穿著裏衣的貓兒身上看了兩眼。
這究竟是一個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畢竟一個人穿什麼樣的衣服,通常代表了他的地位。
可是,這個中了蛇毒的男人,實在是浮腫得太過厲害,別說麵貌,就連五官都看不清。
百裏青司知道,有些人天生天生不受蛇蟲叮咬,可是比起常人來,這人的反應堪稱激烈。
指腹碰觸上的感覺冰涼而綿軟,別說體溫,就連對方的脈搏心跳也全然感應不到。
不得已,青司解開了對方的衣服,趴在他的胸膛上聽他心髒跳動的情況。
一旁的貓兒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袖子,他見慣了女人對著麵前這人各種奉承誘惑,手段盡出。
可是他沒想到,眼前這人都變成這副連臉都看不出的模樣了,竟然還有人下的去手。
他身上的溫度很涼,細膩的皮膚貼在臉上,就像是一塊溫潤的玉石,有心髒的起伏聲從耳邊傳來,既微弱又急促。
“他怎麼樣?”貓兒焦急的問向青司,其實他最想問得是他還有沒有救。
“他被咬傷的地方在那裏?”
“手臂!那蛇從樹上躥下來,被他用手臂攔下了!”
青司將對方的衣袖挽起,果然就見兩枚細小的孔洞正印在上麵。
青司的手指在傷口周圍按了按,整個傷口硬如焦炭,而被蛇咬傷的地方,傷口已經開始發黑腫脹,雖然已經被蛇咬傷了良久,可是此時仍在向外滲著血水。
青司拔下頭上的發簪,尖銳的簪頭刺進對方的手臂,手腕握著金簪用力翻轉,一個有些歪扭的十字缺口出現在對方的手臂上。
暗色的汙血順著劃出的傷口流出,待那血流出的顏色沒有那麼晦暗時,青司俯下身去湊近那傷口。
貓兒緊張的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就這副腫的和饅頭差不多的樣子,連他看了都覺得嫌棄,這人還真……俠肝義膽義薄雲天。
青司啐了嘴裏的毒血,如此來回四五次,待那血變得紅豔了些,這才抹去了唇邊血跡。
“你這樣……不會有事的嗎?”
“要不你來?”
百裏青司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聽得貓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不不,這種事還是你來就好,等我父親好了,我讓他當牛做馬的報答您,要不然以身相許也行。”
大雨將至,雷聲轟隆而下。
炸響般的雷聲,驚的貓兒跳到了青司身後,見隻是雷聲,他蒼白著一張小臉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很害怕?”青司將地上無名氏扶起,看來她今日注定要招惹些麻煩。
“我怎麼會怕這個,”貓兒徒自嘴硬,“我這不是怕你下著,特意過來護著你的。”
“你要帶他去那?”見青司攙扶自家親爹,貓兒急忙問道。
“這裏人來人往的太熱鬧,我去尋個無人的地方毀屍滅跡。”
貓兒的眼裏滿是驚恐,“他……他沒救了?”
“你若是在耽擱下去,他就真沒救了。”
雷鳴電閃之際,馬匹再次上路。
隻是這次馬上不僅多了一個叫貓兒的孩童,還多了一個中毒昏迷的無名氏。
彼時的百裏青司沒有想到,她一時的心軟,竟然牽扯出日後那麼多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