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若香歡歡喜喜地成了親,婚後不久便有了身孕,發作的時候正是夜裏,因月色明亮皎潔,清輝灼灼,又是個女孩兒,若香便做了主,取名叫佳月。
又過了兩年,產下一個男孩,順了長女蔣佳月的意境,名為南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婆媳二人一向和睦,家事也處處都順心,但蔣婆子年紀漸大,到底還是合了眼。
此後小夫妻齊心合力,一個相夫教子,一個苦做苦累,愣是把兩個孩子養的白白胖胖,也跟著若香會了讀書認字。
可好景不長,正在蔣大與若香商議,是不是要送兒子蔣南秋進學堂開蒙的時候,勞累過度的蔣大卻忽地中了風,人事不省,日日要用湯藥吊著命。
又過了兩三年,若香將家中的田地都典了出去,一點子積蓄也陸陸續續用完了,每日隻靠她與女兒蔣佳月做針線活,再托了莊子上的那個李婆子,賣與江陵陸家,以此度日。
隻是蔣大的病情卻依舊不見好轉,也不知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
彼時的蔣佳月已是豆蔻年華,出落地亭亭玉立,煞是標致,是個眉眼清俊的好姑娘,又心靈手巧,針線家事樣樣都拔尖的。
她本與當地張秀才的兒子訂了親,隻是那家人見蔣家迅速敗落了下去,言辭裏就有些不願,三年來,別說平日裏,就是逢年過節也未曾踏足蔣家。
在若香一次厚著臉皮上門借銀錢的時候,那秀才娘子終是發作了出來。
“憑哪裏來的破落戶,上門張口就討銀子,臉皮都不要了!依我說,你既曾在大戶人家裏頭當過差,怎麼不去找你主子討要?沒得上我家來,廟小容不下你這尊菩薩,也不知寒磣了誰!”
若香原本是個清高的主,若不是為了蔣大,怎麼也不會低下頭來,聞言雖覺受了侮辱,腳下卻生了釘,漲紅了麵皮,嘴裏呐呐地,“秀才娘子,還請你看在兒女親事的份上,幫一幫我家大郎,日後一定會還的。”
“日後?呸!”秀才娘子張口吐了一口吐沫,“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和你囉嗦,大家明說了吧!你家女兒高貴,我的兒高攀不起!”
一句話,便欲退了蔣佳月的親事。
若香一聽這話,連連擺手,“秀才娘子,這銀子我不借了,不借了,話可不能亂說的,咱們兩家是合了八字過了禮的……”
話未說完,秀才娘子已經“砰”一聲關了門,屋子裏還能聽到隱約傳來的罵聲。
不論有多艱難,從沒有落淚過的若香,此時也紅了眼,怔怔站在人家門前。
“娘,走,咱們回家!”
忽地蔣佳月從斜邊衝了出來,拉了若香的手,“女兒本就不想嫁,是你和爹爹非說秀才的兒子有出息,如此正好,也免了女兒不情不願地嫁過去!”
蔣佳月的性子隨了她娘,長的一副清麗模樣,卻執拗地很,拉了若香頭也不回地就往家走。
剛到家門口,卻看到李婆子站在那裏,一臉喜色。